自那一晚后,慕容靖便很少在姚今屋外出现,以往总是从早到晚抱着剑时不时就冒出来的他,此后也只是一日三次点卯般来看一看。甚至在去大奥的路上,若姚今轿厢这里不唤他,他也决计不会靠近过来,龙婉每每向他传话,他也只是冷着脸噢一声,若是龙婉忍不住笑上一笑,他倒来不及地躲到一边去了。
直至,大婚典礼。
依照闽国的风俗,大婚前三日,新娘都要沐浴焚香,不可与除了本族女性以外的任何人见面。这条规矩对假扮姚今的阳樱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怜她从姚今离开的那一夜起,一会儿扮成姚今带着昭君帽出现在人前,一会儿又要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说话做事,一日之中,有时需得七八次地变换身份和装束,时时刻刻得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偶尔要是碰到了慕容靖,莫名其妙还会闹个大红脸,更是小半日不能定神。如此这般熬了数日,终于到了大婚前一夜。
因闽王早有明旨,慕容三皇子和李朝公主的大婚典礼是在奥园中举行,所以阳樱等人自然要在王府中候嫁。是夜,她看着床榻上摆着一件件纷繁复杂的大婚吉服,心中如梦亦忧,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闽国尚银色,所以皇室大婚的吉服用的是银底的中衣、金线织成层层叠叠的祥云纹样的大红长裙、绣着整幅青凤飞天图样的红底银边外衣、再有以碧玺宝石作成流苏的披帛和盖头。一件件看过去,每一处纹饰都是巧夺天工,每一个针脚都是华丽异常,阳樱甚至都不敢用手去触碰它们——这是个太过虚幻华丽的梦,一碰就会碎了。她茫然地转身,目光停留在桌上那顶耀眼夺目的凤冠,还有那只有公主才能佩戴的十六支凤翎钗,每一支都骄傲地俯视着她,阳樱突然一阵眩晕,双腿一软跌坐在床榻边,喃喃着:“天啊……我……我……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阳樱觉得,这一夜她都不可能睡得着了。然而她却不知,此刻的奥园里的天章院内,闽王亦是气得无法入睡。
“他、他就算要出去游历,也得先把这个婚先结了啊!岂有新娘就要上门,新郎却跑出去游玩不归的道理!!”
“启禀王上,此事殿下早已和李朝公主讲明,此次婚礼将由靖代行,那李朝公主也是同意的。”慕容靖早知闽王会有此反应,所以既不惊慌,也不意外。
偏是他这一副既不惊慌也不意外的模样,更是让闽王气不打一处来:“混账!就算那李朝公主倾心于他一时心软答应了,那李朝的其他人呢?送嫁官、李朝皇帝呢?难道他们也会同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闽国颜面何存?孤如何向李朝皇帝交代?”
慕容靖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继续不紧不慢地答道:“王上尽可放心,李朝现在内有西山王谋反、外有强魏入侵,想必也忙不到咱们这里。横竖李朝来的人里,有资格到奥园中参加大婚典礼的也不过那几人,送嫁官赵俞已收了王府的黄金百两及珠宝等物,想必不会多嘴,而其他人都是李朝公主的人,也都在我等掌控之内。待到大婚典礼结束,只需找些理由搪塞李朝外面那些人,奥园上下不说、公主不说,想必应是无妨。”
“唉,唉!是孤与他母妃将这孩子宠坏了,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闽王连连捶胸,重重坐在龙椅上,旁边的太监连忙为他倒了杯茶,小声道:“王上莫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珍妃娘娘回头又要心疼了。”
慕容靖正要再劝慰闽王几句,突然发现自回到奥园,一直未见过珍妃,她也未曾召见自己,心中觉得奇怪,于是道:“此事殿下未及告知王上和珍妃娘娘,确是殿下思虑不周,不知娘娘是否也——”
“儿子不孝顺,做母亲的自然是神伤。”闽王不耐烦地打断了慕容靖,挥挥手道:“明日就要大婚,你操劳了这几日,明日还要代子华迎亲,快回去好生歇息安置吧。奥园的人,我自会让他们闭嘴,不该说的不会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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