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吧”李旦仰着脸,靠在椅背上,莫测高深。
神都波谲云诡之中,打了这么久的滚儿,做过皇帝,做过皇嗣,也挨过家法,遭过禁足,什么风浪没见过,自家这双招子早就是火眼金睛,能看穿一切烟瘴。
“谢娘子与恒国公同来查案,为何甘于撒手,退居幕后,任恒国公在神都胡作非为,咳咳,任恒国公掌控主动权?”
李成器换了个词汇,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比胡作非为更严重,是天怒人怨,眼下的张易之,在神都,的确已经到了人厌鬼憎的境界。
“谢娘子又能如何?”李旦顾盼自雄,傲然道,“不过是你皇祖母身边的家奴,两人查案,要么一方主导,要么分道扬镳,她要压制张易之,自然是做不到的,要是与他别苗头,只会平白惹了你皇祖母厌烦……”
说到这里,李旦轻咳了两声,“当然了,谢瑶环不只是因为怕,也是因为利益,一动不如一静,要是张易之和咱们联手,能合力控住场面,将这几桩大案得出个圆满交代,谢瑶环也算有功,要是咱们失败,她还可后发制人,与咱们划清界限,她何乐而不为?”
李成器沉沉点头,接受了李旦的理由,“父王,那权策,既是压制您与梁王,扶保李重俊,为何眼下,毫无动静?”
李旦气息一滞,呆愣半晌,无言以对。
他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如此,他不得不与亲侄子斗个你死我活,权策却是稳坐钓鱼台,冷眼旁观,若是斗的结果不合他心意,他定然会插手干预。
赤裸来看,他们像是粉墨登场的优伶,而权策是台下的主顾恩客,他若不喜,他们下不了台。
想到此处,方才还优越感十足的李旦,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委顿下来,精气神全无。
李成器就在一边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李旦良久,才缓过气儿来,不管后续如何,先闯过生死关才最重要,扯开话题问道,“恒国公那边,可有消息,他不是要将北郊兵变的罪过着落给裹儿么,进展如何?”
李成器缓缓摇头,“联络据点那边传来消息,恒国公进展不顺,裹儿那丫头,经营得力,府中上下都是心腹得力之人,没有破绽,急切间难以得手”
李旦揉了揉额角,愁容满面,此事关系到他能否脱罪,由不得他不重视,“要设法分散裹儿的注意力才可啊……”
“哐当……”
书房的门被撞开,不待李旦和李成器父子两人勃然作色。
进来的管事嚎哭着道,“殿下,巴陵王,巴陵王,西归了……”
“哐当……”
李旦的座椅翻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