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坊闹鬼,以戏剧性的方式落幕。
却原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给李重俊栽赃。
要是李重俊没有移宫,仍在春坊起居,想必很快便会有人将这封信公之于众。
李重俊拿着信,重逾千斤。
他无法确定信中的内容,但能确定不会对他有利,犹豫了片刻,重重一哼,当众撕开了信笺。
火把猎猎,信纸末端,偌大的权策两个字,很是妖艳。
信的内容也是有意思,竟是叮嘱他设法抗旨,不要前往,在神都弹压住相王李旦和梁王武三思,监视安乐公主李裹儿的动向。
“……设若身离东都,则东宫为空,目无君父之人,难免兴风作浪……骊山鱼龙混杂,暗流涌动,举步维艰,难以成事……眼前东宫局面,你我联手,苦心而得,实应善加珍惜,切莫行差踏错……”
“哟,这笔迹,还真是出自大兄之手……嗯,言辞也是恳切,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很有几分道理,太孙殿下,这里头说东宫的局面是你和大兄联手,苦心而得,那父亲就是你和大兄害的咯?”
李裹儿言笑晏晏,很是俏皮。
李重俊心头巨震,浑身发紧,勉力维持面色不动,酝酿了良久,试图轻松以对。
李裹儿却并不等他,明媚的脸色骤然大变,电闪雷鸣,横眉立目,厉声下令,“影奴,吩咐下去,将春坊当值的宫女宦官,统统与本宫拿下……本宫倒要瞧瞧,这神都,是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栽赃算计到大兄头上”
“是,是,殿下”影奴吓得不轻,慌忙引着人前去抓捕。
李裹儿转过身,朝着李重俊,伸出了纤纤素手。
李重俊犹豫了下,将那信笺塞入信封,递了过来。
李裹儿拿在手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毫不停留,立即便出宫,连最后一夜的守夜,也顾不得了。
目送她煞气四溢离去,武崇敏面色发苦,他的差事看起来更紧迫了,李裹儿心念大兄,这是极好的,但她盛怒之下,要是做出不智之举,陷身到漩涡之中,自己也难辞其咎。
想起没庐氏协尔出的主意,他本是有些抗拒的,眼下没有旁的更好的办法,便是下下策,也只有试上一试了。
“殿下,平恩王,告辞”武崇敏急忙要走。
“信阳王留步”李重俊出声叫住他,心中急切之下,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见武崇敏异样的看着他,赶忙松开手,自嘲道,“嗯,这里头阴森气还在,有些怕人,信阳王若是方便,与我一同巡视一番春坊,看看还有没有旁的物证如何?”
武崇敏当然不方便,但又不好当众让李重俊下不来台,强挤了个笑容,“自然,殿下请”
两人并肩向春坊内行去,李重福呆立了良久,心情兀自激荡难平。
春坊闹鬼,是个大手笔,将李重俊和权策一股脑儿算计了进来,如果能得逞……
李重福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李重俊奸诈,狡兔三窟,竟然早早移宫,让李重茂顶缸。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李重福在心头反复念叨,那一缕小火苗,燃烧得愈发旺盛。
“对了,要给叔父传讯,要防备李裹儿反扑”李重福想到这里,迈开大步,飞快离去。
他现在,不敢信任身边的任何人,地下的暗道也不敢再启用,只能亲自肉身前往奉宸府,面见张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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