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一声清亮的乐音。
方城县主以手支颐,小小地叹了口气,剪水双瞳烟水朦胧,陷入了某种憧憬中。
“那个叫赤德祖赞的,是什么样呢?”
“大抵没有权郎君的才华,定也没有他生得好看”
“女儿家终究是要出嫁的,父王也是不得已,我享了皇族尊荣富贵,自也该回报血统,这有什么呢?”
琴声再起,正是梅花三弄,哀婉悱恻,幽怨缠绵,却并没有方才的豁达释然。
前院书房。
武三思才坐定不久,长子武崇训便冒冒失失,一头撞进门来。
“父王,出大事了”武崇训直扑到桌案前,喘息不定,牛眼瞪得老大。
武三思大皱其眉,他对长子颇多期许,即便武崇训两度圈禁一度夺爵,他仍旧不曾放弃,苦心盘算,给他弄了太子宾客的职司,指望着历练一二,能有所出息。
眼下这副不稳重的样子,令他极为失望,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瞧你这言行举止,可还有半分章法在?爵位失了,不可怕,气度身段,万万不能弯下去,你在东宫行走,往来皆是富贵中人,更要记住,休要让人看轻了去”
武崇训挨了当头棒喝,耐着性子听完,“是,孩儿遵命……父王,此事真的事关重大……”
“上位者劳心,识人用人才是成事之道,毛毛躁躁的,能有何出息……”武三思仍旧喋喋不休地教训,双眼突地瞪大,“此事当真?”
却是武崇训不想再听,索性将手中的两份文牍拿了出来,摆在武三思面前,正是太子李显的脉案。
武三思不通医理,但上头写的,“内腑钝涩,损补不及,力乏不兴,经络壅滞,起搏无力,气血两虚”这些字样他还是识得的,往常有其中一项,都是不小的病症。
“这些,你从何处得来?”武三思只惊讶了一瞬,立时恢复了冷静,冷声问道。
武崇训面露得色,“正殿管领太监鱼铉身边,有个内侍,似是萌生退意,不欲在宫中当差,想着出宫回老家,求到我这里,这东西,便是他从鱼铉那里弄来的”
武三思凝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东宫虽不算是热门肥差,但也是前途无量的,毕竟是龙潜之地,竟然会有内侍想走?一个内侍,出宫了又能作甚?
苦思良久,目光落在两纸脉案上头,摆了摆头,伸出两只手指,将脉案拈起,抖了抖,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些小鱼小虾,而是核实此事真假。
要是假的,还则罢了,若是真的,哼哼,拿捏李重俊,又多一重把握。
“行了,此事做得甚好,你也算长进了”武三思将脉案拢在袖中,夸赞了武崇训两句。
武崇训登时神气活现,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对了,方城的婚事,定是不成的,那赤德祖赞,蛮夷之种,配不上你妹妹,我会设法,将此事摆脱,你且留意,神都官宦世家,豪门望族,有合适的良才美玉,报与我知道”
“父王,您瞧好便是”武崇训拍着胸脯,大包大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