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说知道了,只是争取点儿时间,少受一点苦楚,心头却是乱哄哄一片,将自己经手的机密要事迅速盘点一番,想着可能引人觊觎的东西。
“壮士,东宫营缮的细目账单不曾带在身上……啊,不是,东宫卫率的坐探人手……啊,也不是,太子殿下的脉案倒是在身上,想必壮士没有兴趣……”鱼铉越说越是心虚,声音带上了哭腔。
东宫安排的那批民间医生,每日都会将脉案给他,但他察言观色,晓得李重俊对此并无兴趣,自然不会去讨人嫌,一直放在他身上,不曾递上去。
鱼铉绞尽脑汁,实在没了别的答案,一个头磕在地上,呜咽着道,“奴婢无能驽钝,还请壮士明示,奴婢定当照办”
一阵冷风拂面,鱼铉脖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胸前伸进一只手,将几份脉案取走了。
那蒙面人顺利完成了任务,心情颇佳,开口多言了几句,“你不慎崴伤了脚,正殿差事繁忙,你应当是担当不起的”
“哎,是,是,壮士说的是”鱼铉身子一紧,点头不迭。
破风声响起,鱼铉抬起头,已经没了人影,他颓然跌坐,摸了摸脖子,眼珠子连转。
他可以像那蒙面人交代的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崴脚搪塞,后头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干。
也可以将此事禀报李重俊,预先防备异变,但如此一来,他泄露机密的罪过也掩盖不住,以李重俊的性情,他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强人,也不会饶过他。
“算球算球,咱老子犯不着”
长安,义阳公主府。
姚佾哼着舒缓的歌谣,将整理好的密件放在权策面前,上头群魔乱舞的消息,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权策起身要翻看,却被姚佾一双素手按回了坐榻上,拧身坐在了他大腿上,一一道来。
“李显得了重病,死不了,也好不了,就躺着调养,活死人一般”
“李裹儿已经等不及,预先动作,安排了东宫中的人手,意图着手散布方城县主与阎则先的风流韵事,污秽的话本儿画册,图文并茂,备了不少,这位公主殿下,也是够恶心的”
“崇敏在催促你的消息,咒日快要含糊不过去了”
“呵呵,还当他是长大了”权策摇摇头,武崇敏降服裴延休,令他刮目相看,没想到,换个大点儿的场面,还是麻了爪子。
“当如何应付?”姚佾觉得纷乱如麻,难以措手。
权策嘿然一笑,嗅了嗅她的发香,“再简单不过了,李显不行,东宫必要有一人能立住才好,不然平白便宜了李旦和武三思”
“李旦离得远,暂时不理他”权策把玩着姚佾发髻上的簪花,动作温柔,所言,却杀伐决断,荡人心魄,“陷武三思,挟李重俊,李显嘛,该去就去了吧”
“那李裹儿那里呢?”姚佾眼中闪着星星,温驯地伏在他怀中。
“小儿女把戏,由她去玩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