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漆盘上的一盅鹿血羹打翻在地,血红色的羹汤洒落在地板上,像是突然倒入沸腾的滚油一样,剧烈反应起来,灰白的泡沫四下蔓延,发出嗤嗤的响声。
像是催命一般。
裴延休蓦地拧身回头,盯着地面上的异变,脸色又是狰狞,又是恐惧。
他每日餐后,都会服食一盅鹿血羹,雷打不动,要不是今日心事重重,他怕是已经死硬了。
管事大骇,厉声唤来了护卫家丁,将那侍女拖下去盘查。
“谁?谁要我死?”裴延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裴庆远是个胆小怕事的,一直沉默不开口,见此异状,忙不迭告辞离去。
裴光庭坐在原位不动,突兀开言,“要你死的,定是不想你出征立功的,你好生想想,可得罪了谁家?”
裴延休沉思良久,突地双目圆睁,他的上司,左豹韬卫大将军,日前曾向他炫耀,说要出征,他也好生恭贺了一番,诏旨下达,出征的却是他自己,左豹韬卫大将军颜面扫地,这两日筹备出征事宜,没少皮里阳秋,与他为难。
再想深一层,左豹韬卫大将军,那可是众所周知的相王党羽。
“主人,那贱婢不知详情,只供出个外管事,那贼厮鸟已经潜逃”
“哪个外管事?”
“替府中打理神都苑人情往来的,还卷了不少的钱帛……”
“不必多说了,退下”
裴延休双手蒙脸,声音阴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光庭啊,兄长求你了,为我约见信阳王”
裴光庭嗯了一声。
定王府,武崇敏的院落。
武崇敏听了咒日的回报,含笑点头,“如此一来,就看这裴延休识不识趣了”
咒日迟疑片刻,问道,“主人只说让您暗示裴光庭,笼络裴延休,如此行事,可妥当?”
“大兄多虑了,裴延休比咱们更着急,与其笼络他,不如让他来求咱们,还能省下不少功夫”武崇敏说得坚定,颇有主见。
咒日不再多言,缓步退了出去,站在门前,抬头看了看天,露出个笑脸,不枉了主人的教导,独当一面,长大了。
室内,武崇敏抱着茶盏,凝眉思索,大兄那边,轻轻巧巧便将武延晖塞入了东宫,他这里,将阎则先弄进来的筹划,可还没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