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元年八月初,武后下诏,继安乐公主和相王之后,再度家法处置皇族亲贵。
以梁王武三思交接匪类,是非不明,有悖家训,责脊杖二十,斩其府中西席幕僚十人,以成王李千里行事癫狂,人云亦云,目无尊长,不孝不敬,着杖责三十,罚没封地,遣散府中童仆管事半数。
诏旨之中另有明言,“旨下之日,宗正寺接管二王不法事,不复涉刑名”。
短时间内,两度接到这种差事,宗正寺卿赵祥已经驾轻就熟,秉承先易后难的原则,手持旨意,先到了梁王府,宣达了旨意,令围困府邸的大理寺官差退下,又派出宗正寺理事郎中,带着膀大腰圆的行刑皂隶,入府行刑。
毕竟是皇族亲王,又上了年岁,将要花甲,脊杖二十,说起来轻易,真打下去,也不是件小事,一个不慎,便能要了半条老命去。
那行刑的皂隶是有本事的老手,上回给相王李旦行刑,也是他操的棍棒。
二十脊杖,打得劈啪作响,武三思闷哼惨叫连连,龇牙咧嘴,脊背血肉模糊,不忍卒睹。
但却只是瞧着怕人,不伤筋骨元气,只伤皮肉,都是硬伤,温补调养十天半月,便可复原。
行刑完毕,梁王府的主子下人蜂拥而上,将武三思搀扶下来。
只不过,他还不能走。
“梁王殿下,得罪了”赵祥拱了拱手,一丝不苟,“依着旨意,府上西席幕僚匡正不力,误导殿下,罪在不赦,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还请殿下明示”
武三思养尊处优,打得再有分寸,也是受不住的,此刻面色煞白,冷汗涔涔,阴沉的眼睛向旁边一群穿着白衣、戴着大头巾的清客望去,这可是死亡之瞪,无人敢接招,众人纷纷避开,两股战战,缩起身子,唯恐引起武三思的注意。
“罢了,赵寺卿奉旨办差,随意便是”武三思在人群里来回逡巡,看了好半天,却并不是在思量着谁该死,还是在想要将谁保下来,最终却是一个让他看重的可心人都没有,随便谁死了,他都无所谓。
“谢过殿下”赵祥躬身道谢,索性他也不看,摆手让手下的郎官去选人开宰。
选中之人哭天抢地,凄厉求饶,拖出府门外,也不走远,就在外头广场上,鬼头刀手起刀落,一声咔嚓之后,呼喊声戛然而止,留下一地污血,身首异处。
“府中纷乱,本王就不留赵寺卿了”武三思一向满面春风的脸上,挂满了掩饰不住的刻毒和愤恨,趔趄着走人,不再搭理赵祥,显然将他也记恨上了。
赵祥苦笑一声,摇头离去,他向来没有主见,一切唯武后马首是瞻,从不多言多动,无欲无求,并不怕武三思记恨,只是明明手下留了情,却没人领,这种滋味,也是难堪。
到得大理寺狱,同样以诏旨开路,狄光远亲自迎了出来。
“赵寺卿有礼了,本官这便将成王殿下开释,只是……”狄光远有些赧然,“成王殿下在狱中不甚安分,狱卒维持秩序有责,手下没个分寸,成王殿下颇受了些伤,虽无大碍,但赵寺卿要行刑,怕是不妥”
赵祥蹙了蹙眉头,“先瞧瞧人再说吧”
“哗啦啦……”
锁链拖地的声音传来,两个狱卒架着,成王李千里自牢狱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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