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神都洛阳之后,长安也有传言甚嚣尘上。
矛头所指,都是权策。
长安表现出了赳赳老秦很是合拍的风格,洛阳还要含沙射影,有几分婉约,那么长安便是大鸣大放,无论是幕后之人,还是散布传言的意图,都是光明磊落,一眼可望穿,再透明不过。
如此行事,大大不合常理。
起初还颇有些人议论,笃定是有宵小之辈,冒用了成王李千里的名号,试图一箭双雕,抹黑了权策的同时,也将李千里陷进去,甚至还影影绰绰,有了怀疑对象。
却不料,当事人很快便有了新的动作,两京朝野,瞠目结舌,这个猜测没有人再提。
李千里在圈禁中,不便外出行走,听闻有人怀疑作俑者不是自己,大为光火,以为是有人抢功劳摘果子,一蹦三尺高,嗷嗷叫着要挥动如椽巨笔,写了一封酸气冲天的揭帖,张贴在府邸外的墙壁上,强烈声明自己的丰功伟绩,并奉劝某些无耻之人自重节操,莫要吃相难看,贻笑大方。
李千里以莫名其妙的自信和高调入局之后,神都的鸿胪寺卿甘元柬,不知何故,动静渐渐消停下去。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前头大肆散播谣言,已经引来足够的关注,想要脱身,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神都官场突然冒出不少人,各方派系都有,有意无意间炒冷饭,翻来覆去散播车轱辘话,言必称甘大鸿胪如何如何,不只将热度仍旧维持得高高的,还强行将甘元柬顶在前头。
一时间,两都之地,一边是甘元柬,一边是李千里,扛起了浩荡的舆论大旗,攻讦权策阻塞贤路,逼反蕃邦,意图扩大军方势力,居心叵测。
吊诡的是,无论是李千里嚣张狂妄,荒腔走板,还是甘元柬中途缩卵,挣扎着想要上岸,两都攻势日甚一日,几乎白热化,权策一方却保持了耐人寻味的沉默,不只是他本人,还是他的盟友和党羽,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意外的镇定和淡然,在朝野文坛有不同的解读声音。
有的认为是宰辅气度,肚中能撑船,不以些少流言为困扰,只要没有进入官面程序,自然不必予以理会,士林这边一如既往吹嘘得厉害,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之类的溢美之词连篇累牍,说起来,文坛一直有一股将权策神话的冲动,若不是有韦处厚、明山宾等人引导压制,说不定权策没有在波谲云诡的朝局之中失手,却死在了自己的党徒手中。
另一边,则认为权策要么是傲慢,仗恃武后宠信,目中无人,要么是心虚,难以正面消解李千里和甘元柬的诘难,侧面印证这些还停留在街谈巷议的攻讦,不是空穴来风。
攻讦在继续,各方的分析议论也在继续,权策的沉默也还在继续。
神都,却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直娘贼,权策的人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为何狄仁杰的人、上官婉儿的人,还有狗日的李重福的人,都来咬我?”甘元柬像是一头困兽,粗劣的咒骂在口中连串涌出。
是的,在甘元柬看来,现在这些打着他的旗号推波助澜的朝官,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咬他。
他是个按部就班爬升起来的官僚,对朝争运作的大规矩和潜规则,极其讲究,李千里野兽一般横冲直撞的作派,他不只是欣赏不来,还嗅到了危险气息。
奈何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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