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以茶代酒,本相祝有心人,天不负,宋尚书心愿,都能如意得偿”
宋璟战战兢兢捧起茶盏,遥遥应和。
他本以为方才在碧血坞门房遇阻,只是一桩意外,此刻,却由不得他不多想,包括昨日权策的指令由黄选转达在内,这些都不是意外。
喝下一大口茶水,宋璟稳了稳心神,他早知权策手下能人异士无数,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平心论,他并无作奸犯科之事,唯独权策提及的东宫,他是亏了心的。
“相爷……”
宋璟还要说些什么,权策却已经站起身来,“宋尚书,府中有待产妇,诸事繁杂,便不多留你了”
“……是,下官告退”宋璟鼓起的一点勇气,消散殆尽,退步离去。
权策身旁,有暗香来袭,背上有一具温软丰满的身躯贴上,柔声一问,“他做错事了么?”
权策思量片刻,答道,“他没有做错事,只是生错了年代”
“都说你是个重情义的,却也是心狠,他应当不是叛逆之辈,方才踉跄了一跤,不知该有多难受”太平公主翘了翘红唇,嘟囔道。
权策长长叹息一声,“所以我说,他没有做错事,眼下诸事绸缪待举,非常之时,我不能用两心之人”
“他会不会后悔呢?”
“后悔是一定的”
权策回答的很是肯定,不出意外的话,武三思也会以李重俊的支持者身份,在东宫复活,李重俊在武三思和宋璟之间作何选择,再明显不过,宋璟的一腔忠诚,换来的下场,绝不会好过狄仁杰。
宋璟没有返回府邸,而是回到秋官衙门,枯木一般坐在尚书签押房,彻夜一动未动。
与此同时,东宫的安乐郡主李裹儿,赤身躺在宽广的锦榻上,翻来覆去,连唤了好几声云奴,进门的,却是新近得用的女官,改了名字,叫影奴。
李裹儿才省起,云奴已经去了,一时意兴阑珊,摆手让她下去。
神都苑的相王府,李旦安置了通宵夜宴,不少宾朋载歌载舞,他却仍感到寂寥,醉眼惺忪,眼前浮现出母皇的身姿,他的双目放出异样光彩,猛然又想起遭到流放的豆卢从昶,愤懑填胸,他不懂,为何母皇宁肯疼爱权策,而不是他这个亲生子?
“咕嘟嘟”又是一大杯剑南烧春,灌入喉中。
等待裁决的时日,果真非同一般的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