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简只觉得有些刺耳,但并没有弄清楚其中的弯弯绕,摆摆手,“薛中郎,去验明正身,将人接了过来”
薛用带队向前,倒是没有遇到阻碍,但验明正身的时候,张家的护院仍旧在大黑痣周围环绕着,没有离去。
“请薛中郎典派精锐将人证接走吧”张昌期主动开口,意思是让义阳公主府的官兵到张家护卫的包围圈中,将人带出来,出了张家的圈儿,便不再承担责任。
薛崇简出离愤怒,恨声道,“张昌期,你是欺我年幼,刻意消遣我么?”
“下官不敢”张昌期礼数周到,拱手赔礼,“只是非常时期,不得不然”
薛崇简没了主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薛用的大黑脸上,也难看得很,摆手让手下进了包围圈,他的身后走出了四名官兵,他没有留意,其中一人,从容淡定得有些诡异。
官兵将大黑痣半包围起来,与张家的护院一人一半,呈对峙之势,才交接了一只胳膊。
异变突生。
“噗……”一股血箭飚射而出,喷了密切注视着交接的张昌期满头满脸,喷血的地方,正是那人证脸上的那颗大黑痣。
义阳公主府的官兵和张府的护卫同时撒手后撤,砰的一声,大黑痣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一命呜呼。
“保护国公”薛用冷厉一喝,官兵们将薛崇简团团围住。
“这,这这……”张昌期失魂落魄,张着手无所适从,不能理解眼前一幕,不早不晚的,在双方一边一条胳膊的时候毙命,该是谁家的罪责?
“张昌期,你欺国公年幼,多方刁难,行迹可疑,当街杀人,定是你刻意所为……”薛用怒不可遏,“将他们全都拿下”
义阳公主府官兵早憋了一肚子气,听令即行,一阵风般将张昌期和一干护院全都绑缚了起来,押送到洛阳府衙,交给萧至忠和崔澄。
张昌期并没有再洛阳府监狱里待太久,很快便开释了,毕竟他是弹劾揭发春闱舞弊的,不可能亲手湮灭人证,但他的一系列反常操作,又难以解释,更没有证据证明人证是薛崇简一行弄死的,硬生生吞了个死苍蝇。
人证死得不明不白,陷入罗生门,成了无头公案,舞弊的三个举子也已身败名裂,逃出神都,一出暗藏杀机的舞弊弹劾案,在无形大手的调理下,以一种荒诞不经的方式,烟消云散。
太平公主府,权策饶有兴致地看着垂头丧气的薛崇简。
“崇简,世道艰辛,朝中尤甚,波谲云诡,血污肮脏,无处不在,并不是好玩耍的……”
话到一半,薛崇简突地抬起头,眼圈有些红,眸光却更多是倔强,“大兄,那张昌期敢如此行事,当我面杀证人,是因我平素游手好闲,不曾办差理事,瞧我不起么?”
片刻后,又自问自答,“换成崇行兄长,或是权竺兄长去,他定是不敢的”
“大兄,我要当差,我去给崔司马当捕头,抓了这些阴险小人”薛崇简挺着胸膛,信誓旦旦。
权策扶额,头疼得紧,“罢了,倒不必去当捕头,你既是有志理刑,便去秋官衙门宋尚书身边,当个随身佐吏,历练一番也好”
薛崇简大喜过望,响亮应是。
太平公主在旁看着,嘴角噙着淡淡浅笑,并不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