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浮上权策心头。
事到如今,这东宫竟仍将他当做救命稻草,被吃定的感觉充满了不愉悦。
“殿下,臣此来,为义兴王上武课,陛下的旨意,非臣所能置喙”权策一脸淡漠,斜眼看了看凄惨可怜的太子妃韦氏,“再者,太子妃殿下手眼通天,一呼百应,追随着众,想必用不着臣横插一手”
权策的话夹枪带棒,有意帮着他们回想,就在前日,东宫的心腹王方庆才喋血授首,彼此之间是敌非友,
“大郎……”李显一声悲鸣,声调九曲十八弯,哀婉至极,听得权策全身发冷。
“夫君”韦氏声如磨砂,打断了李显的缠磨,“你先出去,我自有话与大郎说”
李显听她话习惯了,虽放不下心,却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殿外。
“权策,你果真狠辣,无所不用其极,发人阴私,不怕我依样葫芦,将你与裹儿的事,也抖落出去?”事关命运的交锋,韦氏奇迹般地回春了,脸颊上泛起晕红,双目灼灼生辉。
权策咧嘴一笑,“若是能抖落,臣相信,太子妃殿下下手不会比我慢”
听到这话,韦氏不爽利了,权策仿佛对李裹儿很是信任放心的样子,“若是我占了上风,你才我能不能抖落?”
“自然是能的”权策丝毫没有拖沓,很是断然。
李裹儿与他,虽有复杂情分,有表兄妹之情,也有男女欲情,但归根结底,她是个利益至上的女子,与最开始的太平公主,颇有几分相似,权策在这等事上,向来只有保守谨慎的,绝不会盲目自大。
韦氏一愣,似是颇为意外,无意识地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意味莫名,“你倒是看得透彻”
“为政者,识人乃是入门,若是不能将人分层设色,有再好的善政,也会给歪嘴和尚念歪了经,有再多的机谋,也会功亏一篑”权策矜持一笑,也不谦虚。
“这有何得意?你不过是心扉紧闭,除非诚心感人,不轻易接纳罢了”韦氏不屑地哼了声,眼角有不易察觉地一丝幽怨,话锋一转,换了话题,“权策,在你看来,东宫之位,是维持现状的好,还是有所更易的好?”
权策笑了,韦氏言下之意,显然是说,东宫要是换了李旦来坐,对他会更加不利,一句话戳破,“东宫之位如何,似是与殿下关联不大”
韦氏脸色一僵,良久没有顺过这口气,她艰难地承认,她再是在东宫作威作福,呼风唤雨,终究改变不了残酷现实,她只是个附着物,有她,李显是太子储君,没有她,李显仍旧是东宫之主,相反,没了李显,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权策,一日夫妻百日恩……”韦氏软下声调,仰着脸相求,“我只求一条生路”
权策叹口气,摇摇头,并不相信她,“殿下,夫妻恩义,权策不记得,你也莫要再提起,对你不会有好处……至于说,你想要的,真的只是一条生路么?”
韦氏面上阴晴不定,手握重权,威风凛凛了这许多年,让她活成个无人问津的平凡妇人,实不如死了的干净。
韦氏默然许久,缓缓举起右手,一字一顿地道,“苍天厚土,我今立下毒誓,此生此身,愿受权策号令,绝不生二心,如违此誓,天人共戮”
权策失笑,脸色突地变得凌厉霸道,“忠诚不是靠毒誓得来的,你不值得信任,我不会再打击你,但也不会帮你,后续当如何,太子许是束手无策,但我相信,你一定有法子应对,不妨试一试,若能打动陛下,也是你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