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最后一面,仍旧如同以往,话不投机,半句多,宝贵的相处时间,此时,却显得格外漫长。
“大兄,定王叔、梁王叔等宗亲都来了,赵寺卿带着大队,在外头立等”武延安不敢高声,在武延基耳边,轻声通禀。
武延基点点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外头林林总总,有不少人站着,都是面容哀戚,至于有几分真诚,怕只有上苍才晓得。
“拜见各位叔伯长辈,见过赵寺卿,延基蓬头垢面,失礼了”武延基团团拱手为礼。
“魏王殿下还好?”旁人都只是前来见一面,礼节性送上一程,唯有宗正寺卿赵祥不同,他是担着差事来的,若有三长两短,立时就要张罗起来。
其他人也都跟着七嘴八舌追问,都是一副关切模样。
“父王尚且清醒,诸位叔伯盛情,延基心领,只是眼下情形,怕不宜太多人入内,敢请梁王叔安排”武延基躬身为礼,让地位最高、血缘也最近的梁王武三思选几个代表,一道入内作别。
“唔,也好”武三思点头应下,捋了捋黑须,眼角瞥到了一边侍立的武延安身上,灵光一闪,他似是也参加了为没庐氏协尔相亲的夜宴。
武三思手上微抖,捻下了几根胡须,稳了稳心神,牙关一咬,下定了决心。
“九江王武攸归、临川王武嗣宗、河间王武尚宝,三位贤弟,且随我一同入内,探视魏王兄”
听了这番分派,旁边的定王武攸暨眉头微皱。
武攸归、武嗣宗和武尚宝分别代表了武氏从堂兄弟中最大的三支,论起来无可指摘,但他武攸暨在兄弟中地位最高,武三思的刻意忽视,便有些味道了。
他本不是计较的人,但这三人,武攸归是挥霍无度的破落户,武尚宝更是以老糊涂着称,不掺和朝政,唯一像样子的武嗣宗,却是死在权策手中的河内王武懿宗的弟弟,他不得不怀有疑虑。
“梁王兄,攸归才病好不久,怕是不宜探视沉疴病人,本王毛遂自荐,如何?”
武三思连连摇头,莫名其妙地连使眼色,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不待解释,又转身对武延基道,“延基,你牵念父亲,孝道可嘉,然而大事当前,体统体面,却是少不得的,你先带着延晖,将衣装换了,再来守着不迟,免得惹人嘲笑,说我武家没有规矩”
这顶帽子却是太大了,武延基无话可说,连连拱手道谢,与武延晖一道去更衣。
“嗯,三位贤弟,随我入内”武三思摆手叫上方才指点的三人,竟是含含糊糊,无视了武攸暨的反对意见。
武攸暨呵呵一笑,也不再争执,抬眼冲着门边懵懂的武延安道,“延安,梁王兄等人探视你父亲,还不快些去陪着”
“是,延安遵命”武延安如梦初醒,赶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