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苑,杨思勖带着干儿子杨三顺和一干小内侍,在这处庞大的皇家内苑中巡游。
杨三顺的脸色非常难看,一片青,走一步,便吸溜一口鼻涕,好容易经了些历练,变得开朗外向了些,眼下又是双臂夹紧,很是畏缩,与杨思勖也不敢像以往亲近,离得远远的。
“三顺呐,你是咱家的干儿子,也做了掖庭局丞,七品的官身,瞧瞧你这个模样,是能见人的么?”杨思勖转头见着,很是不满,开口呵斥。
哪里料到,杨三顺的反应比他更大,双腿一屈,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干爹,孩儿没用,上不得台盘,给干爹丢了脸面,惹了麻烦,只求干爹看在三顺儿孝敬的份儿上,大发慈悲,将三顺儿赶了出去,送了回定州最好,莫要,莫要让三顺儿在神都做了那孤魂野鬼,呜呜呜……”
杨思勖的眉头越皱越紧,厉声道,“休要哭哭啼啼,给咱家站起来,咱家倒是不晓得,你一个垂髫童子,平素就在咱家眼皮下,惹了谁家的麻烦,能让你做孤魂野鬼?”
“说,今日非要说个子丑寅卯,咱家就算是将官司打到右相面前,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杨三顺身子抖动哆嗦不停,“干爹息怒,干爹息怒,都是孩儿妄想的,跟孩儿一同自定州来神都的叔伯,这段时日,相继失去联络,昨日孩儿出宫去,见着个同乡,他已经烧成鬼脸,腿也残了,也不与孩儿叙话,只不停让孩儿快些逃命……孩儿受干爹活命大恩,不敢背着干爹,自己就走……”
涕泗横流,能见赤子之心。
杨思勖笑了,嘎嘎放声大笑,伸手拍了拍杨三顺的头顶,“你有孝心,咱家知道了,你那些定州同乡,许是遭了些不幸之事,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投对门庭,主家倒了,或者主家信不过了,自是没有好下场,你无须担心,但教咱家有一口气在,不说保你荣华富贵,安稳过日子,是没有问题的……”
杨三顺哭声停了下来,眼泪却流淌得更急,膝行两步,抱住杨思勖的大腿,仰面哀求,“干爹,孩儿想着,神都怕人得紧,若不然,咱爷儿俩辞了官身,到乡下去,孩儿人小,还有膀子力气,种地奉养干爹”
“傻孩子,起来”杨思勖拍拍杨三顺的大脑门,手上用了些力气,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你且安生待着,外头的事情,都有咱家担待,休得胡思乱想”
杨三顺用衣袖抹了眼泪,连连点头。
干父子两人收拾心怀,继续漫步向前。
杨思勖默默叹了口气,本想着让杨三顺安安稳稳过一生,看来是不行,没有一技之长傍身,这孩子总是缺了点安全感,“三顺儿,明日开始,你随我练武,身体硬朗些”
“哎,干爹”杨三顺仰着脸应下,欢喜不迭,少年男子,极少有对舞枪弄棒不感兴趣的。
“那好,且先说好,练武可不是朝夕之功,打熬筋骨,可不许叫苦”杨思勖含笑温声提点。
杨三顺清脆地嗓音赌咒发誓,扬言要继承了干爹的衣钵。
杨思勖哑然而笑,他毕生遗憾,便是一身武艺,虽曾领过北衙兵马,现在也挂着右武侯卫大将军的职衔,但从未有机会征战沙场。
迎面来了一行人,却是相王的仪仗,居中一人,骑着匹矫健的纯白马,身子肥胖,正是相王李旦。
“拜见相王殿下”杨思勖避道一边,躬身行礼。
“宫监有礼了”李旦也勒停了马匹,“说起来,与宫监近在咫尺,一向少了亲近,未出正月,都在节庆之中,宫监若有闲暇,不妨多来府中盘桓,地方上进献了不少的斗鸡,都是上好的品相,还请宫监来品鉴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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