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向来是筛子,没有消息能够保密,他已经知道权策的来意。
惩戒他。
“右相,下官等告退”权策来的时候,梁王府的属官还有前来议事的朝官都在,是个高峰期,见权策有要事,纷纷提出告辞。
“倒不必走,本相奉旨而来,事无不可对人言”权策制止了他们,他挑这个时候来,是刻意的。
进门之后,在正堂前的台阶上面南背北站定,武三思本来跟在后头,想着先礼节性品茗应酬一番,再操持正事,见了权策的作派,便停留在庭院中,低眉顺眼站定,等着权策的惩戒。
梁王府属官和议事的朝官见状,也极快整队排班,躬身站在阶下,横跨朝中各个衙署,约莫四五十人,瞧着也是嶙嶙一片。
权策停顿了一会儿,待四下里都安静下来,清朗的嗓音在梁王府上空盘旋。
“梁王殿下,入朝有年,拜相数载,操持国政,厥有功勋,凡诸士民,有目共睹”权策开口一句,便让众人骚动了起来,来惩戒的,怎的都是褒义词?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行差总有踏错,或事出无心,或积重难返,以致雷霆,权策后生晚辈,多年仰望之处,见功与赏,而今迷惘之行,成罪与罚,奉旨惩戒,唯心唯义,一饮一啄,必有天定,有损有补,乃和天道”
一席话入情入性,表明了权策自己的立场,武三思有罪,是必须的,但权策并不清楚他犯了什么事,至于惩戒,更是了无依据,只能模糊其事,以对等原则处理。
至于跟谁对等,旁人或许不知,武三思自己,应当心中有数。
“着梁王府上下属官,长史以下,记室以上,俱杖责二十,罚没梁王府壮年童仆劳役五成,尔后不得增补”
“梁王武三思,暂停视事,幽闭府中,至腊月十五乃止”
话音落,自有随行的法司官差拉人出去,或者当街杖责,或者装入马车中,籍没为官奴。
“梁王殿下,得罪了”权策降阶下来,拱了拱手。
武三思勉强地笑了笑,“权右相苦心,本王心照”
武后打了张易之,权策便杖责他的属官,控鹤府死了大批人马,权策便罚没他的奴仆,张昌宗禁足奉宸府,他便也被幽闭。
权策真的是对照施刑,颇有节制,怪他不得。
那张易之,为了泼他脏水,不惜自断臂膀,杀人如麻,可恶可恨,又可怕。
武三思想到张易之,便直冒冷汗,拉住权策,“右相且慢走,天官衙门那边,宗秦客身体大不如前,恐怕须岑羲、萧敬两位侍郎多出些力”
权策点点头,笑了笑,“分所应当”
武三思露出招牌笑容,拉着权策说了一堆掏心窝子话,只是这临时抱佛脚,效用终究有限,权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若即若离。
外头大街上,马车边的吐蕃王后尼雅氏,也弄清楚了梁王府突发的变故,不免心惊肉跳。
“回四方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