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兄弟,在南衙里,名声已然臭了街了”
张易之一席话说完,眼角的青色蔓延到整张脸上,喘着粗气,身板都有些晃悠。
张昌宗没了方才的跋扈张狂,脸上阵红阵白,陛下钦封的右监门卫大将军,混成了光杆,真真抬不起头。
张同休和宋之问都是垂着头,不言不语,以免触了张昌宗霉头。
叹了口气,张易之又道,“神都各大势力,都是亲故遍布,盘根错节,枝蔓牵连,我等骤然起势,根基不稳,犹如空中楼阁,方才族兄说得对,我等没有三头六臂,多个人便是多一份力量”
“那我回定州一遭,多招呼些族人乡党”张同休立时请命,他心头也是后怕,由奢入俭难,真让他放下官位,回去做地主老财,怕是熬不住。
张易之抬眼看了看他,摇摇头,“千金殿下的夜宴帖子,是难得机缘,可多交结人脉,还是莫要耽搁,你去传个话,请二兄昌期告假,以探亲之名返回定州,不必大张旗鼓,暗里发动,族人乡党,有意之人都可自行来神都,多多益善”
张昌宗等人都没有意见,是人总有用处,俊俏有力的,可以荐举入宫,有些文采的,可以留在府中为幕,时机合宜,再举荐入朝,厮杀汉子,可以补充控鹤府暗探,便是地痞流氓,也可以用作眼线。
张同休点点头,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办”
张易之微微点了点头,目送张同休离去,又对张昌宗道,“六郎,控鹤府工地已经步入正轨,有羽林卫在,当无大事,你今日起,便返回宫中”
张昌宗有几分犹豫,“若是再出祸事……”
“休要多言,羽林卫既是奉旨驻守,出了事,也当他们担责”张易之不由分说,扶了扶额,武后的宠幸,他是实在支应不起了,张昌宗再不回宫,他怕是熬不到控鹤府修成。
张昌宗闭口,不再多言。
“宋侍郎,南衙针插不进,文官这边,极为重要,来年春闱的安排,可有进展?”宋之问看了全场的戏,终于被点名了。
“公爷,下官做了些努力,进展不大,下官打探清楚了,贡举郎中蔺谷,与严尚书走动密切,又与葛大夫同年进士,底子深厚,轻易难以动摇”宋之问神色微苦,好容易抱上二张兄弟的大腿,咸鱼翻身,得了实权官位,却是步履维艰,颇费脑水。
“哼,严善思这老顽固,且不去理他,蔺谷不动,便从贡举司下头的人着手,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我却不信,这世道,还有多少大公无私的”张易之嘿然冷笑。
“还有翰林院那边,地方举试都是翰林学士主持,保不齐贡试也有他们的份儿,你且多与往日同僚联络,找些自己人,时机合宜,我会推他们一把”
“是”
宋之问嘴上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暗暗叫苦,翰林院多是酸腐之人,惯是不识时务,他声名狼藉,哪里还能找到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