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班排定座次,讲究先来后到,鲜少有人越次超拔,但实权还是有差别的,文昌右相,是尚书省右仆射,实权仅次于文昌左相,也就是左仆射,这个职位是武承嗣曾经担任过的,就是凭借这个权位,他可以与宰相班首席的岑长倩分庭抗礼。
“朕思量得够久了”武后丢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自顾自站起身,走向殿前长廊。
权策和上官婉儿一同随了上去,上官婉儿借机轻声道了喜,神气活现地道,“郎君升迁,婉儿也有功劳,郎君还须备办谢礼才好”
权策温温一笑,“正该如此”
上官婉儿心中微甜,聪敏如她,又怎么会对自己险些捅了娄子,毫无所知,都是权策默默收拾残局,包容于她罢了,柔情涌动,口中却不忘了提点他,“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郎君重情义,却不可太过纵容身边人”
权策苦笑点头,他这个缺陷,心头有数,但每每遇事,都是宁愿多花些代价,也不愿屈了自己人,习性如此,怕是难改。
两人不远不近缀在武后身后,沿着长廊慢行,也不晓得武后是要往哪里去,还是只为了吹吹这深秋冷风。
殿外冲过来一个内侍,神情惶急,“陛下,陛下”
“何事惊慌?”武后眉头蹙紧了,仰着脸,朝向风口,不为所动。
“陛下,检校冬官侍郎张放,出宫之时,不慎与行人相撞,坠入洛水,张侍郎落水之后,那行人也跃入水中营救,却双双不见浮出,坊间传言,此事灵异,怕是……是河伯捕人”内侍嘴皮子颇为利落,三言两语将外厢之事说得画面感十足。
武后转过头,摆手道,“将此事通禀张易之,令他并案彻查,退下”
那内侍慌慌张张而来,已做好雷霆大怒的准备,却未料,武后轻轻巧巧便揭过,有些发懵,歪歪斜斜跑远了。
“不能先杀,后杀除了惹祸上身,又有何用?蠢不可及”武后冷哼两声,继续仰面,迎接冷风拂面。
权策躬身在后,听得真切。
张放将此事捅出,便没了旁的用处,严密的保护措施,自然随之消失。
权策侧身看向双曜城方向,嘴角微挑,杀了张放,用处还是有的,可以宣泄愤怒,只是,在这风口上行险,得不偿失。
东宫,真不是个好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