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侧后,坐着香奴,她看了看玉奴,玉奴似有所觉,侧首一望,与她对视,两人眸中都是关切亲近,却都笑不出来。
太平公主面前,摆着两张薄薄的纸,一张上头写着“穷寇莫追”,另一张上头,写着“朝局为重”。
“你们,怎么看?”太平公主将这两张纸放到一边,武崇行说得清楚,一张是谢瑶环的,一张是上官婉儿的,武后身边两位亲信女官,以这种方式同时警告,由不得她不重视。
“臣等以为,当稳妥行事为上,殿下抓捕刑讯已久,朝中物议渐起,真相急切难得,既是武延秀自承其罪,不如顺水推舟,也为殿下之前拔除武承嗣党羽的行动,提供了合法性,即便有人因此蒙受损失,也无话可说,若是真将真相揭了开来,恐怕武承嗣一党会反扑,朝中反对声浪也会再起,反而不利”葛绘开口了,他的态度代表了权策一党的众多朝臣,又对绝地等人拱手,“至于追查真相,惩处元凶,还是倚仗诸位手段为上”
绝地笑得很勉强,却并不认同葛绘,“主人遭难,我等上下,痛感悲愤,不宣泄出来,一雪前耻,怕是无心做旁的事情”
“不妥,陛下践祚以来,酷吏相继铩羽,杀戮过重,恐激起众怒”刘幽求表态反对,他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协助太平公主行事不遗余力,却也从不保留自己的真正意见。
“大郎还在榻上躺着,生死未卜,可有人怕犯了咱们的众怒?”郑重冷着脸,飞了一记眼镖给葛绘,对他的态度极不满意。
侯思止沉吟了下,“殿下,臣的意见,是可以打,揪住一点打疼打废就好,刑讯十人,不如枭首一人,蔓延太广,并无实效,反倒徒惹非议”
“哼哼,我倒是不晓得,白无常却也有怕抓人的时候”千金公主冷笑一声,话中带刺。
侯思止苦笑不语。
太平公主环顾一圈,除了无字碑和无翼鸟的人,朝臣武将,竟只有郑重一人支持她,满心疲惫,扶额叹息道,“若是大郎醒着,会如何行事呢?”
卜月再也承受不住,膝行而出,叩头道,“殿下,小的有速效法子,能使主人复苏”
“哦?”太平公主豁然站起,又皱了皱眉头,“可会有伤身体?”
卜月看了绝地一眼,垂首道,“会损伤些元气,要花些时日善加调养”
“你尽管医治,只要他醒来,我来押着他调养身体”太平公主当即拍案决断。
众人齐齐长出一口气,心头又有了底。
太平公主径直去了权策的卧房,众人随同去探望,卜月觑得个空子,向绝地坦诚了事实。
绝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知他心意,与自己等人是相同的,都是想着复仇,并未深责,叮嘱了句,“日后,切不可自作主张”
卜月羞愧认罪,又想起一事,“对了,我身边那人,行径有些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