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南市,悦来客栈。
庞耒早早定下了峨眉山包间,提前了一炷香的时间来这里坐定,布置好了两人用的杯盘器皿,叫了壶价位最高的炒茶。
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对面的茶杯倒满,想了想,许是贵客来到的时候,茶就凉了,拿起杯子,将茶水倒在了包间里一窝竹丛里,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两口,又觉得贵客来到,见到自己杯子里有茶水,他的杯子里没有,怕是观感不大好,索性将自己杯子里的茶水也倒掉,干巴巴坐着等候。
他是临淄王李隆基外祖母庞氏的侄孙,与李隆基同辈,年纪大了十来岁,身份却天差地远,明面上是个士绅,实质上行的却是商贾之事,平素在外应酬也不少,算得场面中人,但掺和到皇族事务还是头一遭,心中很是彷徨没底。
李璟准时来到此地,虽差着身份,倒是没有倨傲之色,两厢交流得还算和气。
庞耒恭维了一场,试探着递过话把,说起临淄王看重亲族,同姓同族,血脉相亲,又都在神都,理应守望相助,共克时艰,维系李氏道统云云。
李璟没有如他所想云山雾罩,直截了当回应道,“合该如此,承蒙殿下看得起,我这里正有一桩难事,要请殿下援手一二”
庞耒刚刚放下来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眼下的情境,跟预想中不大一样,不都说贵人们说话讲究个九曲十八弯,要打机锋的么?怎的比街边卖白萝卜的还要直白?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贵人请说,小的定会一字不落转达给殿下听”
“如临淄王所言,同姓同族,壮大李氏道统实力乃是当务之急”李璟面色严肃,“武氏宵小都跃居显爵,我李氏血胤却尽是白身,如此,怎能成大事?”
庞耒眨巴眨巴眼,堆起一脸的笑容,还想再攀谈一二,李璟却已然不耐,站起身,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麟趾殿,李隆基拿着庞耒传来的消息,脸色阴晴不定。
李璟谋求爵位,是人之常情,开口求助,也透着自家人的亲近,只是他不像权策,功劳满身都是,要封爵,只能以出身恩封,这个口子一开,庐陵王那边的李重润势必要跟着捡便宜,以亲疏论,封的爵位定然比李璟还要高,他早将李重润视作大敌,岂能容他翻个身与自己并驾齐驱?
“殿下,要不要请皇嗣殿下拿个主意?”李隆基身边的亲信宦官高延福悄声建议。
李隆基眉心一紧,连连摇头,他那皇嗣父亲性情偏软,没有当仁不让之心,跟他一样,总把守望相助,维系李氏道统挂在嘴边,他是假意,用来招揽势力,他父亲却是当了真,若是消息传到父亲那边,怕真会动念扶持一二。
“莫要惊动父亲,我自有处置”李隆基脸上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果决和阴沉,他要权衡一下,让李重润得爵,与收服李璟之间,孰轻孰重。
神都的庐陵王府位于神都苑东侧,占地不广,但胜在精致优雅,距离宫城也近,权贵云集,权策获赐的宅邸也在这一侧,与庐陵王府比邻,不能不说武后用心深远。
庐陵王府内,迎来了久违的客人,光禄少卿李湛。
李湛与郑重的宦海轨迹颇有相似之处,都是以武转文,都是年轻显位,甚至眼下担任的官职都相同,唯一的差别,便是李湛是在焰火军吃了瘪转走文官,而郑重是立下军功风风光光回朝任职的。
李重润在前院待客,寒暄片刻,问及来意,李湛避而不答,反而问道,“贵人可有意出仕?”
“重润年仅十一,文不成武不就,不敢耽误朝政”李重润谨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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