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仙居殿。
武后素手抚琴,张昌宗吹箫而和,殿内安乐祥和。
一曲奏罢,武后将张昌宗拥入怀中,双手盘绕着他那张莲花一般的俊脸,百般怜爱。
上官婉儿入禀政事,武后令她暂缓片刻,又与张昌宗缠绵一番,轻声问道,“旨意宣达,席间如何?”
“席间唏嘘者众,高安公主颇受惊吓,崇胤逐客,婉儿未得停留,便回府去了”上官婉儿淡然回应,面有苦色。
“权策如何?”
上官婉儿踌躇片刻,据实以报,“大郎侧身以对,神情微冷,未置一词,许是猝不及防,心思不属”
“呵呵,他却是薄情得紧”武后轻声一笑,上官婉儿连忙敛衽垂首,不敢搭话。
张昌宗在旁察言观色,带着小心凑和了一句,声调温柔,“权郎君行事颇为出人意表,无迹可循,昔日太平殿下多方宠爱,他也是甚少领情,崖岸自高,令人心折得很”
武后坐直了身子,神情冷淡下来,淡淡的威严弥漫开来,“你既是知晓太平宠爱权策,便也应知晓朕宠爱于他更甚太平,他识得轻重,不恃宠而骄,正是可爱之处,与崖岸自高并无干系,你该学着些”
“臣无知失言,叩谢陛下教导”张昌宗赶忙膝行开去,叩头在地。
“你也不必谢朕,朕无心做个教书先生,这是第一遭,也是最后一遭”武后伸手抚着他的脸颊,温暖柔软的手,在张昌宗感知来,冰冷刺骨,脸颊肌肉一动不敢动,浑似要瘫了去,“臣必铭记在心”
“退下吧,朕要理政”武后摆摆手,令他退下。
“是,陛下操劳国事,身体疲乏,臣去备下牛乳浴汤,恭候圣驾”张昌宗表现出迥异于其他面首的能耐,迅速摆正了位置,为女帝内宠,便要折去男人之节,自行将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武后气色柔和了一瞬,微微点头。
奏疏浩繁,上官婉儿事前一一阅览过,胸中有数,将宰相签批过的放在一边,不涉及大体的放在另一边,军国重事放在最前,武后批阅之时,有时径直处断,间或会开口咨问两句,上官婉儿详细譬解答疑,论人论事,分毫无差。
君臣默契多年,处置正事如行云流水,约莫大半个时辰,军国重事的奏疏便已批阅完毕,事实上,如果她想,批阅奏疏大可到此为止,且已经算得是勤政之君,但她从未如此放松过,今日更甚,连稍作停顿都免了,啜饮一口金盏花茶,放下朱砂御笔,信手拿起那摞无关大体的奏疏翻阅,神态轻松,嘴角噙着浅笑,这些奏疏,她全当乐子消遣来看,值得她亲手着墨的并不多。
从头翻阅到尾,正经笑了好几场,武后眉宇间阴沉了几分,上官婉儿顿时加了小心,脑中将之前的事情一一捋过,确认自己的应对并无哪处纰漏,略微松了口气,双目在武后手中的奏疏上滑过,这是最后一份无关大体的奏疏,有个国子监丞请假回乡,缘由是家中连续有数头耕牛暴毙,为邻里揭发,地方官府拘押其阖家男丁,家中俱是老弱,无人主事,请旨回乡办理诉讼事宜。
“啪……”武后将这份奏疏丢到一边,沉声道,“这些都由你酌情处置,将宰相签批的奏疏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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