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义阳公主心有千万种心结,见了长子的画作,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娇笑,伸出手指使劲儿戳了他一下,“你可是作大兄的,这般笑话妹妹,仔细她大了不饶你”
“呵呵,谁叫她小,等她长大,怎的也还要三五年光景,到时候不饶我了再说”权策摇头晃脑,很是得意洋洋。
画上画的赫然是权箩,只不过并非写实,而是想象之作,头顶着郡主金冠,手里挥着权杖,神气活现,胖乎乎的脸颊满是坏坏地狡黠,身下骑着的,却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羊羔。
旁边还有些文字,只看开头一句,此山是我开,便知道,这位大才子兄长,浑然没安好心。
二月初二,傍晚,上官婉儿的文会如期而至,地点却是雅致,选在了西苑的一处牡丹园。
称量天下的上官待诏办文会,一呼百应,文人士子往来如云,偌大牡丹园熙熙攘攘,竟有些透不过气,没有席位招待,要么席地而坐,要么就干脆站在路边,翘首张望,便是当个围观客,也不肯离去。
权策自不须担忧席位,他一到,就有小厮带他去了主会场的观风亭,这亭子颇大,足能容下百余人,权策落座之后,四下一看,却见多数都是朝中同僚,只有少数是白衣士子,上官婉儿说是前来赶考会试的士子聚会,到底是变了些味道。
上官婉儿是文会的绝对主角,众人吟诗作对,谈天说地,说笑取乐,全都围着上官婉儿打转,座中有个年轻士子,唤作崔湜的,是博陵崔氏四房子弟,颇有才学,多有取悦献媚之举,上官婉儿对他亦很是欣赏,说了不少赞扬的话,这些话,想必对于他的制科之路,大有裨益。
权策开了两次口,表现平平,其后便三缄其口,不去喧宾夺主,无聊之下,观察起了四周人等,倒是颇得其趣。
身边坐着的,是个年过而立的白衣士子,看衣着打扮,当是普通富家子,性情极为恬淡,脸上挂着温文笑意,并不出风头,崔湜献媚扬名,座中士子,不忿者有之,嫉恨者也有之,他的神色却始终淡定如恒。
“这位仁兄,有礼了”权策忍不住主动打了招呼。
“权御史,在下有礼了”对方却是认得他的,权策的兴趣更增,交谈一番,得知此人名叫葛绘,嵩阳书院的士子,曾远远见过他,东都本地人,出身商人世家,颇有家资,幼时因守祖母之丧,在寺院里清修了五年,养成了与世无争的性子,却也有后遗症,他对女色也无多大兴趣,父母多番张罗,他却总是无心,好在他非嫡非长,兄弟众多,父母也就由他去。
“不瞒葛兄,我对商贾之事,也有所了解,不知葛兄家中经营操持何产业?”权策对他很是欣赏,问得多了些。
“不怕权御史见笑,家中是经营勾栏的”葛绘面色不变,从容说出。
权策噎了一下,对他高山仰止,家中开妓院,竟然能不近女色,真真是个传奇,“想来葛兄对风雅之事,颇有心得?”
“尚好,在下无才华,曲乐诗词一无所通,只是对乐器有些兴趣,各式各样的胡琴,亲手拆了不少,家父总嗔在下败家子”葛绘一口气说了不少,显然并非不善言辞,沉凝气质,乃是修养所致。
权策闻言,更是生出亲近之心,“乐器?呵呵,我正有一桩事,与乐器相关,待葛兄会试之后,再叨扰葛兄”
“不必不必,在下对权御史才学仰慕已久,有事但说无妨,参与制科,也只是闲来无事,随意为之,若有事做,当然更好”葛绘自有一番学霸风范。
权策闻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