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饮酒,如此正好”权策笑答。
“这几日发生太多事,令人如堕梦中,一切遭际,起于一曲将军令,少卿害我不浅”谢瑶环微微垂首,神情如以往般恬淡自如,与点将台上的冰美人将军,截然不同。
“世事变幻如棋局,风动云起,谁能预料得到,好在,一切的结果,都还不太糟”权策淡淡说道。
谢瑶环转头看着他,“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少卿,若没有你,我绝没有机会独当一面”
权策摇头,不居功。
“谢是要谢的,即便不谢这个,也要谢你的救命之恩”谢瑶环眼神幽微,脸色莫测高深。
权策疑惑了一下,旋即明白她指的是昨夜事变,他将她提早推出门外,得以幸免,毫发无伤,想到武三思受伤的部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武尚书,日后穿衣,怕要比常人繁琐一些”
谢瑶环先是忍不住失笑,继而收敛神情,瞪了他一眼,“休要轻薄”
又意味深长道,“你不让谢便罢了,你我之间,谁帮了谁,倒还说不一定”
权策一笑回应,“日后总掌两军,人数虽不多,但于你而言,并不轻松,毕竟侍奉天后驾前,才是你的本职,郑重,可以完全信任,令狐伦,也可以信任”
这话一出,谢瑶环脸色大变,那令狐伦是武延义心腹,据传练重骑兵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如果他可以得到权策信任,那说明……
谢瑶环遍体生寒,她隐约的猜测,竟然成真,在天后眼皮底下谋算武家人,权策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了,转念一想,他虽利用了自己,却并无恶意,实质上对她的助力更多,半晌,挤出个笑脸,“你今日大杀千骑中的武延义同党,不怕外人说你是酷吏么?”
“酷吏不敢当,那些人谁不是手下千万缕冤魂”权策悠然淡定,摇头晃脑找合适的词汇形容自己,“我只不过,只不过,有些,暴躁,对,是暴躁”
谢瑶环嫌弃摇头,嗔笑不语。
武三思快马加鞭抵达长安,方进城门,却见一行黑衣官差押解数十辆槛车出城,里头的囚犯,人人都是眼熟。
“停下,尔等是何人?所押者何人?”武三思的管事拦住去路,大声吆喝。
“东都丽景门,休得多问,仔细引火烧身”黑衣官差自报家门,挥舞着鞭子将管事抽开,一行人狂奔而去。
丽景门?武三思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改变行程,未曾入大明宫禀奏,而是回府,听取近日长安消息。
一听之下,武三思摇摇欲坠,权策将武延义造反的消息罪证移送丽景门,侯思止以此抓人,严刑拷问,查出了对天后污言秽语,诋毁佛陀,大不敬,妄议散布宫闱秘事,僭用仪仗,辱骂薛怀义等一连串罪状,他进城门见到的人,已经是丽景门抓捕的第二波了,其中牵连的远支近支武家亲戚子弟多达数十人。
“好,好个权少卿”武三思咬牙切齿,权策将事情闹大,他与武承嗣的梁子,算是结到了明面上,再无转圜余地。
“主人,此事莫非有误?若如此,还须早些入宫禀明,不然,怕不可收拾”府中幕僚连连劝说。
武三思怒瞪他们一眼,蠢得伤心,丽景门卷入进来,早就不可收拾了。
他是局中人,与权策站在一起还好说,维护天后制令威严,无人不可杀,与他相抵触,便是与天后抵触,嫌命太长?
“休得胡言,谁说此事有误?此事确凿无误,武延义罪有应得,本官只是,只是觉得,权少卿的处置,太过,太过暴躁,太暴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