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两位将军,下官来迟,有罪有罪”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弓嗣业,还是打了个照面,其人圆脸小眼,身材矮小瘦弱,跟身上的官服不太搭配,有点弱不胜衣的意思,动作却是麻利,一骨碌跪倒在地,请罪之意甚是诚恳。
赵鎏与郑重冷笑不语,权策弯腰扶起,“弓司马请起,都是朝廷公务,非你错处,你只须恪守本职,巡防缉盗,并无他事”
弓嗣业原本顺着权策的力道起身,闻听此言,立刻下坠身体,复又跪倒,连连叩首,话里带着哭音,“将军此言,下官万万担当不起,下官手头握有河南府团练兵两千余,洛阳城内衙役捕快计有九百余,虽比不得南衙府兵勇武,也能为天后,为朝廷献绵薄之力”
赵鎏蹙起眉头,文武不相统属,他这番作态,传扬出去,权策少不得要挨上个擅作威福的弹劾,手上发力,将他拎起来立好,“贵官还是请起,若你有心,可配合左武卫布控洛阳城内,以免冲撞外藩使节”
弓嗣业这次站稳了,弯腰垂首,又黏上了赵鎏,“下官不敢,下官天资不足,威望不立,做些文案后勤尚可,领队行军,万万无法担当,误了天后和朝廷大事,罪莫大焉,非常之时,愿令下属人马听从大将军指令,配合行动”
“也好,委屈贵官了”赵鎏同意了,洛阳城内百万人口,左武卫番上八千人,手里多一些力量,总是好事。
权策微笑安抚弓嗣业,把着他的肩臂示以亲近,请他入花厅奉茶,不经意地问了句,“敢问贵官何时起任现职?”
“回将军的话,下官嗣圣年间就任”弓嗣业起身垂手,恭敬作答。
权策笑而不语,盘桓片刻,各自散去。
嗣圣年间,到现在,弓嗣业在洛阳司马位子上,待了整整6年之久,不说打造铁桶江山,培植起大批心腹绰绰有余,如此示弱交权,所为何来?一介地方佐贰官,热衷交接外藩使节,不惜违背上官命令,又是何故?这个油滑难测的司马,跟父亲,有关系吗?
权策再度跌入重重迷雾之中,苦思不解,坐而论道,不如立而起行,“来人,备马,调派本部本队集合,随本将军巡防城门”
权策接手之后,深感千骑凌乱,将其分为五部,左右二掖,左右二哨,各有百五十骑,本部有四百骑,本部又分三队,本队是亲卫队,有百六十骑。
权策无心兜圈子,从宣武门出来,率百骑跃马狂奔,沿着大内宫墙北上,过曜仪城、圆璧城,折转向东,经龙光门、绥猷门,来到安喜门。
“卑职等拜见将军”安喜门守正年逾四旬,魁伟高大,国字脸,名叫杜关山,他认识权策,千骑演武,动辄负重环绕洛阳城,各个城门的守正,都记住了这个外貌像小白脸儿,心却硬如铁石的千骑将军。
权策仰起头,看着这个城门,雄浑坚固,易守难攻,但只此一门,凭一守正,能有何作为?
拨转马头,望着远方,洛阳北门,去往更北处,晋阳?还是更北方的大草原?
“父亲”权策喃喃了声,声音拔高凌厉,冲身后千骑下令,“尔等原路返回”
风声在耳边呼啸,纨骕骦风驰电掣,他的心冷热交替,若是他行事隐秘,又无关家人,就让他如愿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