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珞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问道:“早晨听平瑞说,珒儿气色不佳,他念书太过用功,别累坏了,这几日扶意不在家,你抽空多关心些平珒,秦家的事,别瞎搀和。”
祝镕忙道:“已经派人打听去了,若是功课跟不上,我们再商量。”
正说着话,只见中宫的内侍来了五六个人,分别找人传皇后的懿旨,今日午后在御花园有茶会,邀请各府夫人进宫赏花。
因雍罗使臣此番前来请求和亲,随行带了女眷和女官,她们也受到了邀请。
然而受到最隆重待遇的,莫过于秦府,皇后竟派人以公主规格的轿辇,直接来太尉府接人。
明眼人看着都知道,这是为了和亲的事,好让秦家孙女能和雍罗使臣互相熟悉。
虽说不急着现在就嫁过去,那些使臣们回雍罗也好有个交代,记住了人品样貌,免得中途掉包,皇后主动表示亲和,也好缓解大齐不愿嫁嫡亲公主的强势。
可是,眼下人人皆知,秦家小孙女失踪了。
当日头过了正中,太尉府门外,华丽的轿辇和随行的宫女内侍,站了长长一列,已然等候许久。
为首的内侍官,再一次来门下询问:“秦姑娘怎么还不出来,皇后娘娘等着呢,如此可大不敬。”
管家连声道:“这就来,这就来,公公,您不如里面喝杯茶。”
内侍官严肃地说:“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还没喝上茶,我们做奴才的,岂能先享受起来。您受累,再去通禀一声,再不敢耽误了。”
管家满头虚汗,应付了内侍官后,一路慌慌张张跑进来。
秦太尉这一头,家眷齐聚,也商量不出对策,见管家又来催促,秦老夫人无奈地说:“我去吧,向皇后娘娘请罪,这事儿瞒不住,你说病了,她也得派人来看,不见着面如何相信。不如借皇后娘娘之力,再满城找一找,就不说是我们弄丢的,就说教土匪抢走了。”
秦夫人自从女儿失踪后,她的病突然就好了,听婆婆这么说,便插嘴道:“娘,这可不成啊,说被土匪抢走的,我们姑娘清白还要不要了?再者说,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土匪。”
秦老夫人一时语塞,还真是,天子脚下,何来土匪。
“行了,你带着儿媳妇孙媳妇先去。”秦太尉吩咐妻子,“不能坏了皇后娘娘的茶会,就先说影儿病了,不宜到御前。你们也不必解释,待茶会散了我去请罪,赶紧走吧,再耽误时辰,才是真正的大不敬。”
众人没法子,唯有硬着头皮,簇拥秦老夫人进宫,令她们意外又紧张的是,皇后娘娘竟然信以为真,不禁没有责怪她们来迟,还关心秦影的身体,要她们离宫时,带着太医一并回去给瞧瞧。
一家子女眷,坐立不安地熬过了茶会,席中雍罗国的女官和使臣家眷,还前来问候,但因语言不通,需要人从中转达,秦府的婆媳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人家讲了什么。
待茶会散去,涵之回到中宫不久,内侍便传话进来,道是秦太尉求见。
涵之一笑:“秦太尉一把年纪了,还是火爆冲动,来得这么急。去吧,就说我身体不适,若无急事,请太尉大人明日相见。”
这“急事”二字,说来简单,拿捏不易,秦太尉也不知道自己这事儿算不算急事,但他们家姑娘没出现在茶会,驳回皇后派轿辇迎接的颜面,不必再做任何描补解释,人肯定是不见了。
于是很快,围绕着秦影失踪的话题,演变成了两国之间的矛盾,这毕竟皇帝拒绝以亲妹和亲在先,而后选中的人又公然逃婚抗旨,前前后后不把雍罗国放在眼里,回想不久前才结束的战争,连不相干的老百姓,都担心起来,责怪太尉府坏了大事。
秦太尉一夜未眠,家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小孙女愣是没了踪影,他眼睁睁等着天亮,算着时辰好进宫面见帝后,解释清楚这件事。
而这天清晨,祝镕起得也早,穿戴整齐后,就往园子里来。
平珒在卧房里,睡得正香,祝镕进门来,见书桌上笔墨纸张凌乱,床边脚踏上也落了好几本书,他随手捡起来,坐在床边,唤了声:“珒儿?”
平珒翻了个身,困倦地咕哝:“我再睡会儿,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