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闵延仕意识到,和韵之在一起,往后可能三句不离都会提起扶意,但从一开始的紧张尴尬,到现在他已经能坦然地听完,更不知为何,内心也越来越平静。
韵之没心没肺地笑着:“幸好那时候,他们还是客客气气的,有那么点儿小心思也不敢露出来,不然我哥一定把我的胳膊撅折了,现在想想,忍不住还哆嗦一下。”
闵延仕静静地听着,韵之的活泼开朗,远在他所认知的之上,她甚至明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她,还能如此潇洒地面对一切,她所有的精神气质,都是自己不曾拥有的。
“我要是把你妹妹的胳膊撅折了,你会生气吗?”韵之忽然问。
“不会,她就是欠教训。”闵延仕道,“但罪不至死,也望你网开一面。”
韵之感慨不已,深情地看着丈夫:“你真好。”
闵延仕愣住,在这个家里,他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不论是祖父父亲眼里,还是母亲的眼里,学业也好,仕途也罢,他永远都是不足的。
韵之说完,转身找绯彤:“赶紧给公子拿官袍,他要出门了,官袍是哪个你们分得清吗?”
里头忙活开了,闵延仕赶紧跟进来,拾掇整齐后,便向韵之道别。
她一路送到门前,不忘说:“要是打听到我三哥哥的事,回来说给我听些。”
闵延仕应下,好生叮嘱:“风大了,你回去吧。”
韵之笑得很甜,挥手和丈夫道别。
虽然新婚之夜一塌糊涂,可过了那之后,眼前的景象,和她所期待的一样。
一直以来,闵延仕的身上总带着淡淡的悲伤,甚至是说不出来的凄凉,可他并不是阴郁沉闷的人,他会好好说话,更会好好听自己说话。
绯彤搀扶着小姐,笑道:“别看啦,姑爷都走不见影了。”
韵之已然双颊绯红,转身回房,口中念着:“新婚那夜,我因为我们完了呢,好在,我终究没看错人,日久天长,他一定会发现我的好。”
绯彤说:“姑爷是好人,既然娶了您,一定会对您好。”
韵之摇头:“该是我对他好,而我想要的,是有一天他真正喜欢上我,我可没打算将就着过。”
说着话,她想起一件事来,吩咐绯彤:“方才他母亲说,要给太子妃准备贺礼,你看我送什么好?”
绯彤问:“这家里给太子妃送礼?”
韵之苦笑:“那也不能不送,虽然他们一定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此刻,深宫里,今日又进宫来的大夫人,见到了前来探望太子妃的贵妃,比起在韵之婚宴上见的模样,贵妃迅速地老去,短短几天,眼角仿佛又添了数道皱纹。
对于妃嫔而言,容颜衰老是致命的打击,而大夫人的姐姐杨皇后,从嫁给当年的太子起,就没打算以色侍人。
“真是可爱极了。”看着摇篮里的婴儿,贵妃口是心非地夸赞着才出生的孩子,又道,“太子妃也受苦了。”
杨皇后笑道:“比起她弟妹来,可强多了,端午节时的惊心动魄,我这会儿还记着呢。”
贵妃皮笑肉不笑,转身看向大夫人:“你们家的儿媳妇,是不是也有了?”
大夫人应道:“娘娘英明,虽不曾张扬,那孩子的确是有了。”
贵妃道:“两府联姻,皇上主婚,她都能不列席,若不是病重,自然就是有了身孕,这可不难猜。”
她命宫女上前,拿过一方匣子来:“这是给她的贺礼。”
大夫人忙行礼谢恩:“妾身惶恐,多谢娘娘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