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之从小只见过长辈妯娌之间有矛盾,又或是三婶婶和大房、二房几位姨娘吵架拌嘴,但祖母从来都不放纵,该管的该罚的,如今渐渐的,她们也都好了,这才是一个家的长久之道。
然而这家里,人情寡淡不说,更是冷血刻薄,闵初霖才十几岁的姑娘,就学得这样恶毒,她的母亲一味放纵,甚至怂恿女儿作恶,简直匪夷所思。
心疼初霞之余,韵之更同情闵延仕,若不是在学堂里结交了三哥哥和开疆哥哥那样的兄弟好友,他这一辈子,也太可怜太孤独了。
怪不得王妃娘娘如此厌恶这家里,他们根本就不配做闵王妃的家人。
绯彤帮着把初霞的头发梳好,其他人来打扫收拾,韵之这才发现,跟初霞的只有这小丫鬟一人,她白日里还要进园子负责花草修剪,耽误外面的活儿,管事要找她麻烦,不得不丢开这里的事,如此初霞要一碗热茶,都要自己动手。
“她丢了什么东西?”韵之问,“她住在哪里,为什么跑这里来问你要。”
初霞摇头:“说是什么簪子,我也没见过,回家之后我一直在这里,哪儿也没去过,可她偏说我拿的,在这里翻箱倒柜,见到初雪姐姐给我的东西,她就偏说是不干净的,全砸了。”
“那些东西不值几个钱,我回头再给你,但不能总叫她欺负你。”韵之说,“再不行,我让嫂嫂把你再接回去,我们家只当多养一个姑娘,何况他们都很喜欢你。”
初霞摇头:“我若走了,往后嫂嫂和谁说话去,我不能没良心。”
“我这会子去找她兴师问罪闹一场并不难,就怕她算计我,她方才走得好急,照理说她不该躲着我的,巴不得我和她打起来呢,我就觉得有蹊跷。”韵之很是冷静思考了一番,说道,“你再忍一忍,等我想想法子治她,反正她不能杀了你,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受委屈,你就想着是在和我一起想法子撵走她,先来一招苦肉计。”
初霞在祝家得到精心照顾,更耳濡目染公爵府公子姑娘们的做派,内心比从前坚强了不少,虽然依旧会害怕,可如今这家里,也总算有能依靠的人,便是答应了嫂嫂的话。
韵之碎碎念着:“扶意在就好了,她脑筋好使,一定有法子收拾那小丫头,让我再好好想想。”
待之后离去,因满脑子想着这件事,竟没在意丈夫从后面的路走来,还是丫鬟提醒她,才转身看见闵延仕。
闵延仕正好奇韵之在想什么那么专注,忽然见她转身,明朗鲜亮的笑容,眼眸里的光芒,满满都是欢喜。
这样的目光,闵延仕见过,在祝镕提起扶意时,总能见到,他们兄妹都毫不保留地向心上人表达爱意。他忽然想,扶意那样的姑娘,就该嫁给祝镕这般磊落光明的人,而他根本不配,如今,也是委屈了韵之。
“我换了衣服,要去一趟户部。”闵延仕走来道,“方才传消息来,尚书大人急着见我。”
韵之点头:“去吧,早些回来,你身体可撑得住?”
闵延仕点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院,问:“你去见初霞了?”
韵之毫不掩饰地说:“你妹妹跑来找茬,说她偷东西,把她屋子里砸得稀烂,还打她。”
闵延仕心头一慌,上下看韵之,问道:“你怎么样?”
韵之见他担心自己,不免有些高兴:“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呢,很奇怪吧,估摸着她肯定在算计我,我先臊着她,不去理睬。”
“不可理喻。”闵延仕怒道,“她越来越疯了。”
韵之啧啧:“过去也一样吧,只是你没在意,我家嫂嫂还是她的姐姐呢,照样被她打,这家里真没规矩。”
“对不起,韵之,我实在惭愧。”闵延仕道,“因此我一直对公爵府心存感激,在我来家中看到姐姐容光焕发,脸上有笑容的时候,我真心为她高兴。”
韵之笑道:“你怕不怕,等我家兄弟姐妹来这里,却见我消沉憔悴、黯淡无光,会怎么想?”
闵延仕愣住,这不是玩笑话,很可能将来会变成这样。
韵之凑过来,不正经地玩笑着:“我逗你呀,就算你当真了,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努力别有那一天可好。”
闵延仕僵硬地点了点头,韵之反而愧疚:“你别放在心上,不会的,这世上能欺负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你那个妹妹,我才不放在眼里,不说什么权势压人吧,我打也打得过她,我哥哥可是教过我擒拿手的,我把我嫂嫂,就是扶意,我把她的胳膊都撅脱臼过。”
闵延仕愣了,下意识地问:“你和你嫂嫂从前关系不好?”
韵之摇头:“是闹着玩的,谁知道她这么弱呢,她身体不怎么好。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你现在是女婿,告诉你也无妨,就前阵子我大伯母养病的事,其实她不是受伤,她是……”
夫妻俩一路往回走,闵延仕得知了他们婚前一个月在祝家发生的事故,原来扶意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