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欠身:“是。”
抬起头时,她看了眼随身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虽然料到了一进门就会被搜走,把一些要紧的舍不得的都让两位妈妈收了带去客栈,而老太太给她的零花钱,大笔的银子也让韵之收着没带回来,可她多少还是想给母亲留一些头油脂粉。
“你看什么?”言蓁蓁用袖子遮挡,“你舍不得了?我又没问你要,是奶奶给我的。”
老太太恼道:“还是这小家子气,你在京城也这样不体面?你在那里日日山珍海味,连上好的绸缎就这么在路上穿,享尽了荣华富贵,分你姐姐一些怎么了?”
“孙儿不敢,姐姐若喜欢,都拿去才好。”扶意道,“奶奶若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
从进门到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来向她解释,信中所说母亲重病是怎么回事,显然在祖母眼里,只要她回来了就好。
老夫人果然道:“我会给纪州写信交代你到家的事,不要私下与他们书信往来,你屋里的笔墨纸张我都收走了,若敢偷偷地往外送信,仔细你的皮。”
扶意欠身称是,一步步退了出去,言夫人跟着女儿出来,可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婆婆叫进去了。
只见扶意的乳母,香橼的亲娘,从后面端着水盆来,一见两个孩子,欢喜不已,放下水盆就迎上来。
她捏着女儿的脸蛋子说:“这小丫头,都胖成什么样了,你去了京城就见天的吃呀?”
见香橼和娘亲撒娇起腻,扶意好生羡慕,但奶娘轻声对她说:“姑娘先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夜里再说,先把老夫人屋里打扫好,不然她又要发脾气。”
香橼知道小姐心里不好受,便拉着她先走,奶娘端起水盆进门来,正听老夫人对儿媳妇说:“后日说亲的上门来,收起你这张哭丧的脸,别给我丢人。赶紧把家里家外打扫干净,这家里虽穷,可也要干净整洁才是。”
言夫人垂首而立,什么话也没说,见祖孙俩要走,她便让在一旁,言蓁蓁忽然停下,说道:“二婶,我夜里想吃一口新鲜舂好的年糕。”
“好……”言夫人应道。
“家里人都忙着收拾,你去弄吧。”老夫人吩咐,“侄女难得上门来,总该好好招待。”
言夫人点头:“我知道的,一定给蓁蓁做好。”
如此,扶意回房许久,也不见母亲归来,眼看着天黑了,以为她还在厅堂打扫,便按耐不住,往这里找来。
可门里的丫鬟却说,屋子早就收拾好了,夫人在厨房忙活晚饭。
她辗转来厨房,见母亲和奶娘将才蒸好的滚烫糯米取出来,两人蹲在捣臼边上嘀咕:“这米没泡过,能蒸熟了吗?”
奶娘一抬头,见是小姐和香橼,起身道:“是不是饿了?锅里有……”
扶意已是怒不可遏:“娘,您身体好好的是不是?不然哪有力气干活?”
言夫人起身,不知如何面对女儿,直往奶娘身后躲,轻声道:“意儿,她非要你回来,娘实在是……”
扶意问:“我送回家的银子,都被她拿走了?”
奶娘恨道:“还能有剩的吗,连信纸都恨不得剖开查一查。”
扶意问:“那么多银子,还不够使丫鬟用吗,非要作践你们?我爹呢,他还是什么都不管?”
言夫人慌忙上前道:“意儿,你爹最近忙得很,明年又要开科考,他每日只睡几个时辰,还带着学生们去各处拜访,他……”
“娘!”扶意忍无可忍,“你们愿意这辈子就这样,那我呢?您想过我吗?若不是担心您,我明知道她撒谎骗人,我还是回来了。”
“不要对你母亲大呼小叫,你上京城,就学了这些回来?”言景山突然出现在厨房,责备扶意,“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