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二人在街上闲逛,偶遇了皇叔恭王,恭王也是个沉溺玩乐的闲人,平时的乐趣不是看戏就是四处风流,二人同他问候了几句,就被他叫着去了戏楼雅间吃饭。
“元良啊,你上次从千宝阁买走的那个孔雀发钗,能否割爱给皇叔呢?是这样的,我府上的侧妃上次也在千宝阁,她想要那发钗,可惜银子没带够,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钗子被你给买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提,所以皇叔来跟你说说,你就贵点儿转让给皇叔吧?”
萧元良闻言,面上依旧挂着从容的笑意,“皇叔,实在不好意思,那发钗是侄儿买给王妃的,能否割爱,可不是侄儿能做主的。”
司兰婳首饰很多,他那日也就是随手一买,回去之后,司兰婳说那只发钗好看是好看,可惜戴着有些沉,不够轻巧,恐怕得闲置了。
尽管她不喜欢,该怎么做主也是她说了算的。
不过他觉得,她大概率会同意转让给恭王叔拿去博他那新宠开心,反正不是自己喜欢的东西,送出去还能当个人情。
果然——
“既然皇叔想要,那我便原价转让给皇叔吧。”司兰婳爽快地应了下来,“王爷送我的东西很多,都快用不过来了,想来皇叔府上也不缺金银珠宝,难得有您能看上的,给您也无妨。”
“好,那皇叔就在这谢过你了。”恭王眉开眼笑道,“不愧是友国公主,落落大方,元良啊,你可真是好福气。”
酒足饭饱之后,恭王喝多了,便开始搭着萧元良的肩膀聊子嗣的问题。
“话说回来,元良你成婚也都大半年了,王妃这肚子里有消息了吗?”
无论何时,晚辈们似乎都逃不过长辈们询问子嗣的问题。
对此,萧元良只是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句,“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我在你这个年纪都有三个孩子了。”
“皇叔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先告辞了。”
谈到这个问题自然就坐不住了,萧元良带着司兰婳迅速离开了戏楼。
回府之后,司兰婳不得不思索起恭王刚才提到的问题。
虽然成婚了大半年,可她和萧元良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之前没有思索这个问题,是因为萧元良同她说,有些事情勉强不来,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爱,她不必勉强自己尽妻子的义务,可以选择一直与他像朋友一样相处。
相处个一年半载的或许不成问题,可若是时间一长,那些皇室宗亲询问起他们为何成亲许久都没有子嗣,他们应该如何回应?
次次都敷衍了事吗?只怕是亲友和长辈们背后会议论,他们二人中定有一人身体出了问题。
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萧元良同她说道:“恭王叔今日喝多了,随口一问罢了,你不必往心里去,下回他若是再逮着我问这个问题,又或者是其他的长辈来询问,我便告诉他们,是我身体出了状况,没有子嗣的原因在我,如此一来你就不会遭受议论了。”
司兰婳一脸诧异地转过头,“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旁人对你的议论吗?”
“我从不在乎他人的评价。”他不假思索道,“你忘了吗?在旁人口中,我从来都是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不聪明也没能耐的闲人,能娶到友国公主,纯粹是我运气太好。”
“可你明明不是没能耐的人。”她下意识反驳,“你明明很懂人情世故,聪明细心得很。”
玉礼曾说过,他唯一不足的或许就是他习武天赋不好,可即便如此,他也能凭着细腻的心思把他所厌恶的人耍得团团转,甚至送上刑场。
得亏了他没有将心中的恶贯彻下去,如今的他还是更偏向于做一个好人,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身边熟悉的人知道我聪明就足够了。”他朝她淡淡一笑,“至于那些不熟悉的人,他们对我的评价如何又有什么要紧的?”
但她不一样,姑娘家脸皮薄,她若是听见一些对她不好的评价,心中必定会不舒服,所以——外界有什么议论,让他来承受就好了。
他的承受能力一向很强。
他曾经承诺过,会保她婚后无忧无虑,他言出必行,话说出了就要贯彻到底。
他不希望她因为一些外界的评价就产生忧虑,而绵延子嗣的问题,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不过就是一个闲人,又不需要肩负大任,没有子嗣又如何?他又没有皇位要留给子嗣继承。
萧家的人口已经够多了,他梁王府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又有什么要紧的。
见萧元良一副看得开的模样,司兰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时隔几日,宁王府那边传出了好消息,温玉礼顺利生了一对龙凤胎。
司兰婳作为好友,自然是替温玉礼高兴,考虑到温玉礼才生产完,需要休息,她便打算等第二天再去探望。
次日,她就带上了补品去宁王府。
她见到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眼睛还未全睁开,不过想也知道,有他们爹娘那样出色的相貌,他们长大之后必定也很好看。
她没有告诉过萧元良,她是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女孩。
考虑到萧元良不懂男女之爱,他给予她的尊重与保护,或许是因为承担着联姻的那份职责,不愿亏待了她这个邻国公主。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提出想要与她有一个子嗣,她想,她还是会愿意的。
一起度过的这大半年,让她对梁王府产生了家的感觉。
无论她开心还是不开心,他似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且大多时候也能猜透她心中的想法。
他对她几乎可以称得上细致入微,不过——共处一室那么长时间了,他都不曾对她有过想法,这是否说明,他依旧是个不懂爱的人。
他们既不像寻常朋友,也不像寻常夫妇。
她甚至不明白应该用什么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