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艳阳高照,逸王府的下人们一大早便接了管家的命令,在宽阔的庭院内布置桌椅与美酒。
管家说,王爷今日中午要在府内举办一场野味盛宴。
逸王喜好品尝美食是众所周知的事,王府内光是厨子的数量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且在这么多厨子当中,有一半是外族人,分别来自于西域、苗疆、塞北等地,他们精通各类外族美食,凡是来逸王府的客人们,在品尝过厨子们的手艺后都颇为惊叹,称王爷当真是个美食家,能搜罗来这些神厨。
且,逸王不光是自己爱好美食,还十分乐于分享,寻找志同道合的食客们对一道道佳肴进行品评,每回府中设宴,来的人大半都是没有官衔的员外们以及一些文人雅士。
客人们自然也不是白吃白喝,每回赴宴,各自都会带几道美食来,逸王为此特意命人在庭院内打造了一张能容纳百道佳肴的紫檀木质大方桌,供客人们摆上美食,一同分享。
今日的设宴,是品尝不同野味的各类吃法,来的客人们大半也都是熟脸。
“王爷,这道红焖野兔肉,当真是在下吃过最好吃的兔肉了。”
“这鹿耳爽脆可口,口感真是极好啊。”
“王爷府上这些大厨实在了不得。”
“可不是么,我就找不着这么好的厨子。”
首座上的逸王听着众人的谈论,乐呵呵地笑道:“本王当初找这些厨子也是费了不少劲呢,诸位可不能背地里偷偷撬墙角。”
“王爷说笑了,我们虽然无法拥有这些厨子们,但能时常吃到他们做出的佳肴也算知足了。王爷实在不必担心我们跟您抢人。”
众人正谈笑着,突然有人惊呼一声——
“朱员外!”
众人止了笑声,纷纷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这一看,也都给惊住了。
那被称作朱员外的男子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形十分清瘦,此刻竟蜷缩在地上,四肢都有些轻微抽搐,他将交叠的双手拿到嘴边,张口咬着自己的手背,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动作滑稽又古怪。
一旁的客人回过神来,蹲下身想去扶他,他一边发抖,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自己冷,仿佛此时不是沐浴在艳阳下,而是身处雪地里。
“朱员外你可别吓我!你这是什么病?平日里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周遭的客人们见此,不禁交头接耳。
“他这莫非是羊癫疯?”
“不像啊……”
“难道是中风?”
“也不对,我家老爷子中风也不是这样的。”
客人们随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有一名黄衣男子神色怪异,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说道:“这症状,像是吃多了青石散,且已经有了很严重的瘾,与我伯父当年一模一样。”
众人大惊。
“青石散?这见鬼的东西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我朝严令禁止买卖这东西,它怎么还能出现在咱们皇城里?”
“朱员外糊涂啊!这东西会害死人的,也不知是谁在卖,简直可恶!”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逸王从座位上站起身,“诸位莫慌,此事本王会调查,青石散害人不浅,若真再次出现在皇城内,本王定要上报陛下,查个水落石出。”
他说着,转头吩咐管家道:“快把朱员外挪到客房去,叫个大夫来给他看看。”
……
午后微风轻柔,皇帝正坐在御书房里看折子,忽听贴身太监上前来报:“陛下,逸王殿下求见,看他神色焦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禀报。”
皇帝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逸王被带到书案前。
“参见陛下。”
“皇叔不必多礼,听宫人说你似乎有急事要找朕?”
见逸王面露难色,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皇叔为何欲言又止?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他说着,转头吩咐贴身太监给逸王看座。
逸王叹息一声,道:“陛下,青石散又在皇城里出现了。”
此话一出,皇帝当即面色一变,“在什么地方出现?是谁不顾我朝律法,胆敢再次贩卖此物?”
几年前的青石散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如今还能清晰地记得,那几个青石散上瘾的大臣是如何的疯癫无常。
第一个出现问题的是前礼部尚书,起因是与友人相聚时,受友人怂恿,在酒水中添加了少量青石散,使得酒更加醇香甘甜,他本就好酒,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喝法,一连喝了几个月,不止自己喝,还拉着几个关系好的同僚一起喝。
哪怕在朝廷开始打压青石散时,他们明面上支持朝廷,背地里却还是聚在一起喝掺了青石散的酒,声称把最后的存货用完便戒断,并约定相互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