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默然片刻,努力替平王辩解:“是陛下留了他在宫里读书,并不是……”
“那康王也被陛下留在宫里读书,为甚么每七天必定回一次桓王府?庄王也在宫里读书,为甚么每天都一定要回东宫?定王也在宫里读书……”锦王说得又急又快,到了最后,竟呛了一口寒风,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九郎心疼后悔,忙先把他的鹤氅掩得再紧些,帮他捶着后背,急急道歉:“都怪属下鲁莽无知,不该提这些!”
好容易喘匀了气,锦王眼中的赤红却久久不褪,低声道:“说实话,我曾经想过,当初我废了一双腿,就能让祖父养了半年的病。
“若是定王、平王、康王都‘意外’没了,而背后的矛头直指太子,祖父会不会直接被气死?他临死之前,会不会把太子拉去陪葬?那样的话,三叔上位之路,得有多容易……”
定王是三皇子之子,平王是先二皇子之子,康王是先文惠太子之子。
这三个皇孙若是一口气全死了,那受益者唯有太子一人!
以老皇帝之多情,这一刀,只怕真能要了他的性命……
可是,平王却是锦王的亲弟弟,二皇子留下的唯一还能绵延子嗣的血脉!
九郎全身都在忍不住地抖。
锦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浅笑到大笑,最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所以你看,你主子并不是个丧心病狂、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变态!
“我连班侯和长安都舍不得碰,何况是疼爱我的祖父和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弟弟?放心吧!我便再恨,这里,也还留着一点善念。”
九郎看着锦王掩在心口的手,鼻子一酸,低声道:“殿下,其实,只要您心里痛快了,您就跟属下说,您想拉着全天下陪葬,属下也不打磕巴地照办!”
“我知道。”锦王温和地看了他一眼,拽着鹤氅裹紧自己,轻声道,“你和次娘,是我在世上最后的一条线,你们会为我做任何事。”
九郎抹了一把眼睛,肯定地用力点头:“是!”
“我肯定会走在你们前头。”
“殿下!”
“听我说完。”
“是。”
“我若是好好走的,我自然会安排好一切。祺王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善待平王,这个不用你们管。
“可我若是突然间走的,不论是病、是伤、是意外,是什么都好,只要我是突然走的。你就把我这串珠子,送到长安手里。”
“……不是班侯?”
“班侯不知道他们的存着。长安一直都知道,但是长安从来都没提过。我猜着,也许,她是想留给我一条保命之道罢。”
“……是。”
“传令下去,挑个长安在的日子,动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