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四,时间也还早。学校还在上课,上课时间学校是你给外人进去的,然而门卫张伯眼神很好,记性也很好,不仅认得江晨,也认得莫萝。
张伯见到他们挺高兴,问他们:“以前就见你们三个天天一起进一起出的,感情很好。对了,另外一个文静点的男同学没一起来?”
莫萝笑着回张伯:“他出国了,现在再国外呢!回不来。”
于是张伯想当然地就接话:“呵呵,读出国了,出息了吧!那孩子看着就伶俐乖巧,跟你们一起,小大人似的,是个有出息的人。”然后顿了顿,他想起来了,就笑吟吟转头看江晨:“小伙子那个小大人不在了,就不跟小姑娘怄气了吧!”
这话江晨和莫萝都有些消化不来。
不过张伯倒自顾自地回忆了起来,他似是很怀念:“那时和我一起看门的老哥哥还没走,一见到你们一起走过,就和我说,‘老张啊,看这三娃娃就觉得有意思!啧啧啧,那最右边女娃和最左边的男娃又怄气了,就为了争中间的男娃娃。’我就跟老哥哥说,‘这个年纪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我就去争,就争女娃,争男娃有啥意思,争赢了又不能当媳妇。’老哥哥就说,‘这才有意思嘛,等长大些可能就变成争女娃了。’后来呀,我和老哥哥就用你们仨赌,我押那小大人能和你这女娃成一对,老哥哥就押了你小子争得赢。”
明白了,他们想:怪不得这老大爷能一下子就认出我们来,敢情是看门看得无聊就用我们仨找乐子,还打了一个未来的赌。
陈年旧事追忆完,张伯就眯起眼来,好奇兮兮地问莫萝:“所以,姑娘你现在跟了哪个呀?”
这一问,莫萝真被问窘了。她下意识地歪头看江晨,她心里想自己这算跟他好了吗?地下情人也算是好了吧……
那湘江晨却大大方方地替莫萝回答:“老大爷你们的赌还没出结果呢!”
张伯这一听有些吃惊了:“诺,刚刚瞧着你们小两口似的,还以为我老哥哥赢了呢!”他顿了顿,贼兮兮地和江晨说:“你这么个帅小伙子,再加把劲,不要总跟姑娘怄气,就好好利用小大人出国这空挡把姑娘拿下!”
“是,是,是!”江晨笑着连声答应。
莫萝真看得一脸黑线,真心不知道江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和张伯又聊磕了几句后,江晨就提出想进去看看学校,张伯聊得开心,当下就放了他们进去,嘱咐他们别喧哗就笑吟吟地让他们自个儿进学校里面走走。
初中生都在课室里上课,他们就绕了教学楼半圈,去了操场。
看到操场,就想到广播体操。想到广播体操,莫萝就想到一个以她就老想不通的问题,她问江晨:“初一的时候,我们三个都站在后面,我每次都说要跟你换位置,站莫峰旁边,为什么你就不跟我换呀?我几乎天天都跟你提,你硬是不松口,最后简直都不理我了。要不是你态度这么恶劣,我那时也不至于这么看你不顺眼。”
这件事江晨记得。这基本是让他们俩关系走向冷状态的起始事件。他们刚开始处得虽然不算热络,可是还是和睦的。只不过认识几个星期后她就提出跟他换位置,不只是早操站位,还有课室的位置,什么都要挨着莫峰。那时他简直有种感觉,她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冲着莫峰来的,带有明显的目的性。江晨自小就有傲气,不可能不反感,既然她不拿出诚意和自己相处,他也不拿正眼瞧她。
“想什么呢?你赶紧告诉我为什么呀!”莫萝催促他。
江晨没好气地如实回答:“这事你得先检讨自己,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莫峰,没点真心实意,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无理的要求?”
这一听,莫萝真觉得冤,她给自己辩解:“你这话怎么说呢!我可比你认识莫峰早十几年,我需要靠接近你接近莫峰吗?那时候我不就是觉得我们是朋友嘛,和朋友提点小要求不过分吧!而且只是换换位置,又不要你钱!”
江晨没话说了。似乎是这个理,然而当时她有她的理所当然,而他也有他的理所当然,太年轻气盛,没法沟通,直接就冷处理了很多类似的小矛盾。这样的冷处理后果是,他们俩谁也不给谁好脸色,不过从来不在明面上斗,只是各自暗地里各自不待见,只是想不到这样的相处方式,因为有莫峰这个纽带竟然能相安无事又各不相熟地朝夕相处三年。
江晨想到这个事实,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按他性子,他就算把莫峰当好朋友好兄弟,可是也没必要一定要整天跟他一起面对一个明知不待见自己的小胖妞呀!而且还这么闹腾,他自己最怕吵了。
在江晨边想边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实验楼。他们那时,这个实验楼还是闲置的毛坯房,平时基本没人来。江晨喜欢安静,有时候会一个人来的这里闭目养神一会儿,特别是午休的时候。
到了二楼走廊尽头,江晨想起了一件事。
江晨记得那是初二的盛夏时节,老榕树上的蝉很聒噪——
“莫萝是吧?听说你和你们班的两个帅哥很熟呀。”这是一把嚣张的高分贝,无疑扰了在隔壁空教室里闭目养神中的江晨。
他听到了“莫萝”两个字,就算自己不待见她,莫峰可是很紧张她的。于是他循这声音,放轻着脚步往走廊尽头走。
他听着声音,估摸人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
“怎样,前几天不是叫人告诉你了吗,帮帮忙,把我们几个介绍给那两个帅哥。”这女的声音还是这么大。
江晨想,就不能小点声说话吗?
“你们自己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到他们面前毛遂自荐呀?”这是莫萝的声音,这么一对比,江晨发现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虽然语气不善,可是还是听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