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博士凭着经验就抓住了大会的重点:饮食!必须展示好中华饮食文化,就算是众口难调,也得叫他们心服口服。
郑礼信也没想到一个厨艺一下子被提高到了这个高度,有些诧异地说:“锅爆肉没问题,酸甜可口,哈尔滨各国侨民去我店里就餐,都提前打电话预约,他们说汉话拗口,都扯着长腔叫锅包肉,
都传开了,来哈尔滨要是不在中国大街上游览,不到臻味居吃锅包肉,就不算来过这地方。”
郑礼信在这方面有底气。
周巡抚冷哼了一声,随即就说了自己的膳长林春手艺厉害,在关外绝对屈指可数。
后来商量了几个来回,决定派出代表团了,伍博士代表朝廷任代表团长,郑礼信膳长带着一众官厨随行。
这一路上,郑礼信总是寻找机会和林春套近乎。
在别人看来,他有点刻意巴结巡抚府上膳长的意思,岂不知他这是修复和上任膳长的关系,当初自己争强好胜,几道拿手的大菜比过了老林,老林才出走的。
幸亏这人现在出息了,要是沦落到街头,或者在小餐馆里卖手腕子吃劳金,他郑礼信得更内疚。
送行的时候,沈文庸眼看着他们尝尝的车队,心里莫名地担忧起来:伍博士眼光应该没错,把美食外交当成了重点,林春和助手们光是炊具、原料带来三四车,郑礼信坐在车上,这一车上算是他的所有装备了。
刘大锤接完了郑礼信的电话,转身去了后厨,鲍惠芸等人正在吃饭,她举起筷子,一下子不动了,讷讷地说:“这么大事,我觉得礼信应承不下来。”
她这种普通女人,第一回听说万国鼠疫大会,一想起肤色各异的洋人来,他就莫名紧张起来了。
刘福厚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沙发坐着舒服,郑礼信早就给他老两口准备好了,他叹了口气厚道地说:“从早上开始我眼皮就跳,没遇到九子之前,我出摊就挨着说书的,知道这个理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哩,九子是好孩子,好厨子,这官场上的事很麻烦,我要是……”
老头说要是能替他,都不会犹豫的。
老夫子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故意的,玄乎地说:“和洋人打交道,你们看了吗,这么多年都没怎么成功过,听说他老对头也去了。”
他小口喝着茶,小莺正给他敲后背,气得她使劲敲了几下,小声在他耳边埋怨道:“掌柜的,闭嘴,要是没姑爷,哪有你的今天。”
他俩感情已经差不多了,有外人在的时候,小莺会给这家伙点面子,背地里经常泪水盈盈的,觉得委屈了自己,关键是诸葛良佐心眼多,做人也不厚道。
半个多月后,先是城门口响起了一阵阵鞭炮声,随即传来了好消息:伍博士的医疗使团凯旋。
当时老夫子还满是醋意地说郑礼信这个跟班点子正,估计各国洋人都吃西餐,手艺没用上,才没丢了脸。
鲍惠芸揉着肚子,在门口翘首仰望。
刘福厚两口子站在寒风里,耐心等着,鞋匠眼睛湿润,念叨着人好好地回来就行,不要贪图什么名利。
刘大锤蹲在地上,自言自语地半天了,他内疚没跟着东家去。
等了好一会,几匹快马缓缓而来。
郑礼信骑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官差。
郑礼信下了马,面带微笑地和众人打了招呼,走到鞋匠老两口子跟前,笑呵呵地说:“鞋匠叔,当地的酒多着呢,每一种我都带了点,另外啊,还有好礼物……”
眼见他春光满面的样子,众人就知道没出什么事,刘大锤拽着嘘寒问暖,他指了指两个官差捧着的东西安排说:“把绸子拿下来。”
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刘大锤拽掉了红绸布,一个烫金牌匾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几个大字熠熠生辉:滨江膳祖!
鲍惠芸等人莫名激动起来,满眼放光,认真地看着,感叹声连连。
“滨江膳祖!九子,有你这么个义子,我死也瞑目了。”刘福厚声音发颤地说。
“鞋匠叔,咱厨艺好,抗击鼠疫做了个应该做的事,朝廷都知道了,这次朝廷隆重嘉奖了两个人,一个是闻名全世界的防疫专家伍博士,再就是我了……”郑礼信当着亲友的面,有什么说什么,言语中透着自信、坦然,描述着这次大会的盛况,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
鲍惠芸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催着他快点说说当时到底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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