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含蓄,绵里藏针,谁都能听出来,人家这是赌气,是不满意呢。
毕竟看到了这么多的银子,邓魁元原先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瞬间觉得有些羞愧难当,赶紧拉着他的手,辩解说:“礼信贤侄,要怪就怪该死的白灾,原料短缺,再好的东西做不出美味佳肴,再有嘛……”
他叹了口气,迁怒起了邓弘才和邓希山他们:“有些心急了,天下商家没有把老本拿出来叫人看的,这要是叫兵痞悍匪江洋大盗盯上了,只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
说罢,他转身看向了邓弘才他俩,怒气冲冲地训斥说:“钉上木板,关好前后门,银子入库,看看什么情况,今晚咱得找地方放好。”
邓弘才和邓希山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人家毕竟是大股东呢,现在在乎的不光是银子了,还担心出了人命。
他俩手忙脚乱地重新钉好木箱,刘大锤过去不耐烦地把他俩请了下来,手法利索地钉好了,一边招呼自己的人搬着箱子上楼,一边晦气地发牢骚说:“唉,他奶奶滴,自己家的人信不过,钱也信不过,我看就鼠目寸光……”
谁都听出来了,这话就是嘲讽邓家的人,可谁还能说什么呢,怀疑人家是空箱子,结果箱子打开了,里面满满的都是银子。
银子放在了隐蔽而牢固的地方,刘大锤带着人去安排了,郑礼信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样是反感邓家这些目光短浅的人,邓魁元冲着邓厚晟使了个眼色。
老头过来了,他声音沙哑地说:“礼信啊,弘毅啊没看错你啊,真就弄了这么多的银子,咱福泰楼底子厚实,那就有救喽。”
“既然老叔祖这么说,礼信暂且先担着,尽力处理眼前的困局,请,咱们楼上商量去。”郑礼信不卑不吭地说。
他们一行人上了楼,正在某个黑屋子里堆箱子的刘大锤忽然嘿嘿笑了:“终于糊弄过去了,他奶奶滴要不是东家胆子大,早就露馅了,这档子事,多少年后,我寻思寻思就得笑出声来。”
老夫子冲着他屁股上轻轻地踢了一脚,坏坏地说:“记住喽,胆大心细才是关键,再就是摸准他们的心理,还有啊,咱们有个办法不错,那就是一直把这件事当成真的。”
除去当场支付给弥勒佛他们的几百两银子,中间马车箱子里也就三千两银子,估计连支付股东的本金都不够。
三番五次忽悠成功了,终于把银子放进库里了,他们更有信心了,邓魁元、邓厚晟等人不会再抽回本金了,因为福泰楼越来越有希望了。
果真如此,郑礼信正在屋里和众人商量呢,他也不说具体说,就说这一万多两银子银子带来了,一部分支付各位本金,再就是拿出来些还上债主的钱,剩下就是好好发展福泰楼了。
这些人纷纷议论起来,有的惦记着本钱,还有的想着赚的更多。
郑礼信想起了一件事来,就招呼了站在门口的张不凡,叫他把马大和弥勒佛叫来。
当着众人的面,他思考了下,就安排上了,叫他们赶紧准备,今晚饭口前做两件事,一个是在四楼准备出廉价的就餐区,一样菜就加三成利,这算是厨家有史以来最赔钱的买卖了。
叫他们弄出十几道菜来,得有锅包肉、振国吉利球、千味熏卤鸭……
另外,张不凡他们全去后厨帮忙去,在大门旁的窗口开档口,现做现卖,专营锅爆肉和振国吉利球。
“时间尚早,叫人去做广告牌子,就说哈尔滨道台府官厨,也就是膳长我,亲自来掌勺,还有,去请一下年先生他们……”他一套成熟的思路脱口而出,说完了,张不凡频频点头,显然全都记下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就对着邓厚晟他们说:“各位长辈都是股东,要不把你们的大名一起都写上?这是新潮流,跟各国洋人学的,应该能有效果。”
邓厚晟先是跃跃欲试的样子,摘了老花镜对着墙上脏乎乎的镜子看了一眼,嘿嘿笑着说:“老了,我要是和礼信这个年纪,也得挂在墙上,不过嘛,咱还得看看效果呢。”
他这是觉得效果不一定能好,不过心里早就动了,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礼信啊,咱这地方没这么干的,我劝你少出这个风头,是不是得先研究研究红利的事啊。”邓魁元生怕他借这事转移众人注意力,把大事个化小了,就说了想法。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新鲜是新鲜,他从来没见过呢,压根就不相信能有效果。
张不凡和弥勒佛他们分头准备去了,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听有人在楼下喊了声:“洋人来了,好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