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食饭?我看你这是给庄户人吃的,临时端来对付我们。”眼看着这些饭菜,山羊胡邓弘才当时就急了。
“我就说嘛,他来了也不去拜访咱们,一看就没按好心,老爷子,您儿就发话吧,我去把牌匾砸了,把钱统统提出来。”邓希山也是气不过地抓起了瓜皮帽子,使劲抽着。
“别介,咱得问问姓郑的这是怎么想的啊,我觉得人家做事应该有自己的道理呢。”邓魁元说话少,这会也是发话了。
狭小的屋子里,别人都觉得别扭,他却不以为然,把周围东西都看了一遍,看清有些东西是郑礼信用的,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习惯于到了这里大吃大喝,他早就想过,那么做不是一个商家的样子,就算是功成名就的商贾,平日里也艰苦朴素,很少有挥霍奢侈的。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啊,安贫乐道也是一种操守,我看啊,这么做才是咱福泰楼应该有的样子,你们吃不吃我就不管了,老夫就得意这大白馒头,还有稀粥。”邓厚晟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笃定地说着,伸手就抓起了雪白的大馒头,张嘴就吃上了。
“各位,各位,是我们想的不周到,各位要是同意,中午咱们可以摆设宴席好好款待,没有你们,哪有福泰楼啊。”眼见这些人都心情复杂地吃上了,老夫子在旁边客气上了。
“唉,可别介,吃的都是我们的,就听叔祖的,不能挥霍奢侈。”山羊胡邓弘才耀武扬威地说着,丝毫没察觉刚才自己可不是这个意思。
郑礼信他们跟着坐下,端着米粥,吃着馒头,还不停地让着这些人吃饭。
这顿饭吃完了,才进入了谈判的正题。
邓魁元清了清嗓子,上来就刁难上了:“郑家贤侄,我们也是最近才听说,一场旷日持久的白灾下,就像洪水撤去了,把咱福泰楼的家底全都露出来了,这几年看着不错,都没拿红利,没想到就剩一个壳了……”
在他看来,本以为柜台上家底厚着呢,一提起福泰楼来,这些股东都觉得心情舒畅,毕竟在这里存在银子呢,存着不取,当家的给按利滚利计算,时间越长了赚的越多。
没想到,从白灾开始,邓文峰等人就开始张罗着借钱了,还去了当铺几回,看看能否用什么抵押多借点。
他们凑了人来一查账,发现这里不光没有余钱了,店里还欠着金手勺等酒楼几千两银子,除了这些,欠各家商行的做料钱上千两呢。
他正说着,就听着走廊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这边刚有人问什么人呢,就听有个熟悉的声音吵吵上了:“都欠了我们几个月的劳金了,咱吃劳金的就指望这个糊口呢,先把我们的支了。”
“要不咱就不要这个面子了,出去说了吧。”有人附和地说。
众人听着声音熟悉,便耐心等着,就见弥勒佛走在前面,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刘大锤跟在旁边都劝不住了,嘴里还问呢:“得邓三给你钱啊,邓三呢?”
这时候哪里还有邓三的影子,这货从这些元老们一出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见弥勒佛说的不像假的,老夫子给他让出了地方,叫他好好说说。
弥勒佛这人蠢是蠢了点,不过说话也实在,这几个月了因为佐料不是供应不上,就是邓文峰花高价买的,经常是白天收的钱,晚上全拿出去结账了,到了现在都七八个月没开工钱了。
他们要不是错以为福泰楼不会彻底完蛋的,早晚得有人来送钱,早就闹起来了。
刚才,他们眼见这么多大佬都因为这事来了,知道这事是彻底没希望了,就一呼百应地上来了。
邓魁元他们也是才知道了其中的具体情况,彼此小声商量了会,眼看着谁也拿不定主意,他只能出头了,于是就叹了口气,为难地说:“你们那都是小钱,我们这些家族的人,加起来得有上万两银子了,这样呢,必须先把我们的算了,利息可以去掉零头。”
郑礼信一直不吱声,看着各方的反应,心里也是疑窦四起:“福泰楼好好经营的话,毛利几千两银子,纯利也得不少,光这建筑也得几千两呢,何况名气大,要是再下下功夫,应该不至于这样,怎么能成了这样,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心里清楚,这时候不能说话,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就见弥勒佛脸上抽搐了一阵子,一下子摊在了地上,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接着就气急败坏地吵上了:“我有病啊,心里突突,就是在这里做的病根,灶头不当了,病你们得给治,不给工钱……”
受他影响,走廊里的人纷纷跟着吵了起来,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乱成了一团。
邓文峰冷冷地看着,发现自家这些股东都盯着自己呢,就勉为其难地出了房门,在走廊里耐心劝起了这些人。
他声音很大,时而吓唬,时而好心劝说,外面的动静终于小了不少。
过了会,他从楼下回来了,如丧考妣地宣布说:“各位,人是暂时稳定住了,不过弥勒佛那性子都知道,拿不到钱不走,今天只能先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