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个姓年的,你是最厉害的老饕呢,别给老饕们丢了脸,这菜要是不中,就直接说了吧。”刚才吹牛的一个老饕,大声和他较上劲了。
何止是他,很多人都着急地催着。
他们看来,弥勒佛亲手弄的,还有他指导徒弟弄的,色香味绝对没的说,直接给最好评价就行了。
过了好一会,资深老饕年先生转过了身来,旁边站着他的同伴年二先生。
“那个,啊,咱是不是要按照长春府最好的标准评对吗?”年先生眼睛好像有点近视,环视了一圈才找到邓三。
邓三专门把他给找来,自然也是看好了他的造诣。
这人他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对美食痴迷,有时候甚至犯犟劲,在行业里绝对有权威。
这哥俩只要城里没冒出来新的流派,新开的餐馆酒楼,就选在福泰楼吃,然后品鉴一番。
说明人家看好这里,就请了来,好叫他好好夸夸弥勒佛,这样好当众损损郑礼信他们这些外地人。
他把人家尊崇为行业权威还不行,关键是很多老饕听说过他俩,很是尊重。
再有,他俩一副非主流的打扮,再加上有点木讷的模样,更是叫人深信不疑。
“这个吧,和那个大和尚做的不太一样哩,本人品鉴了,说还是不说呢?”年大先生慢吞吞地说着,很有权威专家的范。
人家说了已经品鉴了,说明怎么评价心里有数了,不能直白地说出来,人家有涵养呢。
凡是干他这种活的,人品和涵养往往都是最好,绝对那种有一说一,张嘴就放炮的人,那样自然不会得到拥护。
“说啊,年兄,兄弟我就认你,你说出来的就是准的,都得听着点,是不是啊?”邓文峰端起了茶杯,冲着年先生举了举杯子,也跟着表态了。
老夫子静静地看着他们,慢慢觉得压力就上来了,人家这不是上来就起哄,竟然是通过权威专家的嘴,来表扬自己的作品,一会就算小九子的手艺再好,也只怕人家上来就损上了。
要是给你一句“好是好,就是不适合我们这的口味”,岂不是麻烦事!
张不凡站在郑礼信旁边,一开始觉得这两个姓年的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脑子里想了一圈,硬是没想起是谁来,于是就开始担心了,他悄声提醒说:“九子,咱什么时候起火啊?”
郑礼信瞅着板子的菜刀呢,这道菜他从来不用切墩的代劳,都是亲自切肉。
刚拿到菜刀的瞬间,他习惯性地翻看着刀口,一下子看到了上面有几个豁口,就扭头看了眼弥勒佛,恰好弥勒佛扭头看他,俩人四目相对,对方似乎提醒他知难而退。
“还起火呢,你看……”小九子目视前方,不动声色地说着,轻轻抬了抬刀口。
张不凡看清了,刀刃上好几个口子,这是厨子中挖坑最恨的一招。
他叹了口气,念叨了句:“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走着瞧吧,输了也得认。”
再看年先生他们俩。
年先生朝着众人看来,看了一会,目光终于锁定在了郑礼信身上。
这回,他倒是没用放大镜,不过也朝前探了探头,确定了这就是郑礼信后,才转向了大家,委婉地说:“要说按长春府厨子界最高水平来,也就这道松鼠桂鱼吧,本人在哈尔滨吃过几回,老都一处是这里的总店,那里去的食客,十有八 九会点这道菜……”
众多老饕们都耐心等着呢,听说了这话之后,纷纷朝着那个师傅看去,有人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
马上,邓文峰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问年先生:“老米呢?他弥勒佛可是咱这的膳食代表啊,年先生……”
“弥勒佛做这道锅包肉,真就不错,我在中国大街上吃过几回,在老都一处也吃过……”年先生慢悠悠地说着,说的似乎是肯定了弥勒佛的做法,也没贬低,不过马上话锋一转:“老米,你把汤汁换成了酸梅汁了吧,这么做是想做的更好,不过郑先生在这里,你要是这么做,得胜过他几筹才行,不过,我觉得你好好坚持,以后还是有点资格做锅爆肉的。”
说完,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他哥俩冲着众人抱拳致意,然后年二先生说着“谬赞了,谬赞了”,然后坐下了。
任凭别人再怎么问,他俩一副呆呆的样子,再也不点评这些菜肴了。
人家这才叫人品好,有职业道德,点评完了就完了,绝对不再多说一句。
“不行,老哈就是个野路子厨子,他打短工的,他那两下子。”蓦的,弥勒佛瓮声瓮气地动怒了,冲着年先生这边责怪了起来。
他说的老哈,就是做松鼠桂鱼的厨子。
前天,他听说有个哈尔滨来的厨子,开过餐馆,能打下手,就收留了,今天本来是叫他过来凑数的,没想到这家伙做的松鼠桂鱼,竟然成了最好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