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长发整整齐齐的梳理为发髻后,黄十七便取出一壶烈酒,将其倒在铜盆里,而后以洁白丝帕蘸取酒水,开始以酒拭面。
玉白色的膏脂随着丝帕上的烈酒而离开了他的皮肤,露出下面小麦色的肌肤,等整张脸擦拭完毕,“黄公子”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成健康的肤色。
他不光擦了脸,还仔细擦拭了双手和所有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而所有苍白的肌肤居然只是因为那一层白色膏脂而显示出来的白,那双手的手背因失去了雪白的遮蔽层,便重新显现繁复的疤痕。
去掉所有的易容,他是一个拥有阳光蜜色肌肤的美男子。
他是李逸。
一个逸扬傲绝、如仙亦如画的清俊男子。
现在,“黄十七”……也就是李逸站起身,将身上华贵的丝缎衣物利落丢开,换上了粗麻布的昔县侍卫服,揽镜自照看看肌肤上是否还有漏洞。
确定身上的白色易容物涓滴不剩后,“恢复”李逸身份的“黄十七”微微叹了口气,取出一方青色面巾仔仔细细戴在脸上,直到只露出一双如星辰般湛然的眸子。
帐篷外的人们井然有序,没人进来打搅他,直至夜幕降临,管事们指挥脚夫歇脚,而后营地里迅速变得安静。
只有火堆里偶尔传出来的木柴噼啪声,显示这是一群活人扎堆的营地。
二更时分,一抹飘忽的黑影从“黄家公子”的帐篷穹庐处飞了出来,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掠出营地,像鹰隼一样往昔县县城飞掠而去。
这天晚上的陈侍卫照例安排好巡夜,便回自己被分配到的宿舍休息。
他进门后刚转身把门拴上,就察觉室内冷风一闪。
“谁?”陈侍卫瞬间拔刀。
等他急速转身,看清椅子上多了一个人之后,这才缓缓收刀入鞘。
“主上。”陈侍卫对李逸行拱手礼,关切的问,“您怎么回来了?”
李逸淡淡的回答:“伤养好了,随便回来转转。”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老陈苦了脸色。
“怎么?”李逸眼尾微微抬高,冷然的看着老陈,“盼着我养不好伤还是怎的?”
老陈一副喝了三斤苦汁的表情:“不是不是,您伤好了,属下高兴还来不及,就是……就是王妃娘娘对您有个禁令。”
李逸轻哼:“我知道。”
然而,没想到陈侍卫居然说:“主上,您还是赶紧离开吧,若叫人看见我私下接待主上,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李逸瞪他:“我就来问你几句话也不行?你到底是谁的人?王妃能叫你丢饭碗,我不能?”
陈侍卫求生欲爆发的回答:“属下是瑞王府的人。而您,永远是属下最崇敬的主上!”
李逸懒得理他,径自问道:“王妃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吗?有没有对你们提起过我——我是说,除了那条荒唐的禁令。”
老陈咽了咽空气,干笑道:“王妃娘娘说……说已经忘记你了。”
啪,桌角被李逸掰了下来,他随手将木料捏成了碎末,压着嗓子问:“还有吗?”
老陈心惊肉跳的看着被杀鸡儆猴的桌角,额角冷汗涔涔,突然感觉屋子里憋闷得要死:“再就是,再就是王妃娘娘说,应该多跟黄家那位公子亲近亲近——主上,这是阿杏告诉属下的,属下一个字也没改!”
哗啦,碎成渣的木屑撒了一地,紧跟着,硬木制作的方桌寸寸断裂,变成一地的木头块,而李逸则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