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妃娘娘说……”阿桃迟疑的嗫嚅,眼巴巴的瞅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砂锅,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逸冷然的看着这个毫无眼色的侍女,声音里的凛冽几乎能冻死蚂蚁:“大灶上煮的肉可以放开肚皮吃,还有不限量的蒸饼和米饭,你没听到吗?”
迟钝的阿桃终于听出来上位者的不耐烦,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在裴卿开口之前,对李逸回答:“明,明白了……”
呜呜呜,闻起来那么美味的黄焖鸡,阿桃好想好想次!
但是阿桃不敢……
裴卿眼看着李逸吓跑了自己的贴身女卫,又好气又好笑,她倒是想把阿桃拦下来,可估计阿桃也不敢再提起跟她一锅吃饭的事了。
“你这是又要来抢食吃?”她站在门内,眼瞅着李逸迈开长腿走进了门。
李逸没说话,先把弯腰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才直起腰看了她一眼。
“我喊了半天王妃娘娘千岁的号子,不该吃你点东西?”他反问一句,率性的在凳子上落座。
裴卿在不远处做张做智的瞪眼,却显得越发古灵精怪:“姓李的,你对我是越发放肆了!”
李逸这时候正在摆筷子,闻言从上之下从头到脚无声的看了她一眼。
裴卿只觉得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有柔风裹着电流降下,头皮微微一麻。
就在这时,只听李逸不咸不淡的说:“像王妃这么没有尊卑上下顾虑的人,居然也会在意别人放肆不放肆?我以为你会很乐意和我吃饭。”
“胡说!”裴卿下意识的抱住胳膊,娇声娇气的反驳,“你才乐意!”
她胸膛起伏,自以为气的不轻,实则心跳有些加速。
李逸正在慢条斯理的盛饭,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清晰可见的不熟练。
“行行,就当我乐意。”他盛好了饭,遥遥的对她一招手,“既然你买来的女仆都能陪你吃饭,我为什么不可以?”
裴卿哑然,一时有些语塞,脑子里想着用什么话来批驳他,腿却不由自主迈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她用力瞪着他,桃花眼睁得大大的,眼里蕴含着点点水光,与其说是怒视,倒不如说是媚视。
李逸被她盯的动作一顿。
“不早跟王妃说过了么,我只求一饭,忘了?”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柔软下来,把筷子往她手里递了递。
修长玉白的手指捏着细细的长筷,稳稳的停在她眼前,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才用扯的扯过了筷子。
“我算是明白了。”裴卿拿筷子指他,“你就是想吃我做的饭!”
李逸一脸的“理当如此”,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挑衅。
他拿自己手里的筷子夹住裴卿的筷子,一点点把她往下按,声音低沉的说:“从没有人敢拿筷子指着我!”你是第一个。
裴卿只觉指尖一紧,低头看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四根筷子,莫名跳开了视线。
好在李逸没有别的动作,安抚下她的放肆后,便松开了筷子,似乎完全没有其他用心的样。
气氛一时有些绵密。
裴卿觉得屋子里温度似乎有点高,可能是带回来的砂锅太烫了?
见她呆着没动,李逸拈起两根修长骨感的手指取下锅盖,里面浓香的鸡肉味道登时弥漫出来。
“闻起来还挺不错。”他若有所思的说。
裴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耳尖有些热乎乎的,她若无其事的拿手指捏了捏耳朵,而后质问:“你要吃东西怎么不拿下蒙脸布?”
一张脸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看了去?
李逸的筷尖正在夹起一块汁水淋漓的鸡肉,那红润的油光和弹软的触感,让他惊讶的挑了挑眉。
他没回答裴卿的话,更没有被她激将得摘下面巾,只是将夹起来的鸡肉放进了裴卿的碗里。
“吃饭。”他淡淡的说。
裴卿耳朵上刚退下去的热意又有加深的趋势,她微微吸了口气,张牙舞爪的眯起眼睛:“不许用你的筷子给我夹菜!还有,摘下面巾,我要看你怎么吃饭!”
李逸越是将面巾护得紧,她越是想让他摘下来。
她绝对不是对他的脸好奇,绝对不是,她只是想扳回一城而已,而已。
坐在对面的男子忽而叹了口气,将面巾自下颌的位置向上撩起来一点,边撩边说:“我脸上有一道很大的伤疤,会吓到你。”
面巾掀到上嘴唇都位置就不动了,而一道贯穿了整个下颌,甚至蔓延进面巾之下的恐怖疤痕,赫然出现在裴卿眼前。
裴卿用力的眨了眨眼,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光线过于昏暗,那时候他脸上有这么大的疤么?
她还要细看,却听男低音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以撩得人耳根发麻的声调问:“怎么,对我的嘴唇很感兴趣?看那么用力啊?”
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裴卿愣住。
他应该解释疤痕的来历吧?或者至少表示一下对疤痕的自卑吧?哪怕是自傲也行!但……他偏偏说的是,令人难以招架的话。
她迅速收回视线,本来还想研究他疤痕的心彻底熄火,甚至刚刚留下一些印象的、有关于他的嘴唇的形状,也努力甩到了脑后。
她连眼睛也不敢再抬,视线只落到碗里的那块鸡肉上。
这时,第二块鸡肉凭空而来,李逸又给她夹菜了。
“我还没动筷子。”他淡淡的说着,“我手里的筷子是干净的。”
裴卿没抬头,声音又细又软的问:“你不是来抢饭的吗?怎么不吃?”
男人的回答带着微微的笑意,声音舒缓又柔雅:“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
<!--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