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起,吹拂满地金黄银杏叶,窸窸窣窣的,和细微的步伐声融为一体。
一道黑影四处打量,转身踏入元府祠堂,跪在绣墩上,静静盯着正中间的灵牌。
暗夜深沉,白烛弱光,衬得他的眼睛异常明亮。
“吧嗒”一声,锦靴踩地的声音,烛火随之摇曳,微颤两下,恢复如初。
玄紫色曳地长袍修饰得男子身段完美挺立,举手投足间,冷傲矜贵。
他浅倚窗畔。
修长匀称的指尖把玩着几颗莹润的银杏,眼帘低垂:“啧,没想到还真是你。”
“你怎么猜到我的。”面对灵牌的脸侧过来,是宫逸绿得发慌的容颜。
逆着光,看起来十分渗人。
云景禾勾着唇,似笑非笑:“与其说猜到你,倒不如说猜到贵妃娘娘。”
指尖银杏果来回滚动,猛的飞出,打灭烛火,祠堂彻底陷入黑暗。
再看不清楚宫逸那张一言难尽的容颜。
宫逸狭长的眼眸掠过暗芒:“景王殿下果真如传言一般,心思缜密。”
怪不得会将小暴躁养得如他一般模样,似只令人胆战心惊的草原狼。
“这不重要。”云景禾眼眸一眯,讽刺道:“倒是你,蠢得不配做本王的大舅子。”
话落,宫逸被激怒,宛如一只炸毛的流浪猫。
又担心找到老祖宗休息,咬牙切齿还不忘压低声音:“我告诉你,就是蠢,我也是你雷打不动的大舅子。”
就算看不清脸,云景禾也能想象他那副欠抽的表情。
懒洋洋的开口:“很自信,蛮不错,上完香记得关门。”
说完,潇洒离去。
留下气得牙痒痒的宫逸。
横什么横,再横他就把他媳妇拐回娘家!
——
赏菊这日,天公不作美,飘落绵绵细雨,却也增添了几分宁静致远。
程太傅博览群书,才学八斗,是当今远近闻名的大学士。
一生致力推行仁政,坚守清明朝堂,受万人爱戴。
宾客被分为男女两席,中间用山水墨竹屏风隔断,虽看不清彼此容颜,却不影响吟诗作对的雅趣。
程府外,苏月人被春雨搀扶着走下马车,发髻依旧绾成少女发髻,珠玉点缀,流苏耳饰泛着银光。
一袭蓝色锦缎百褶长裙,显出玲珑的诱人身姿,抹胸低领绣有蓝蝶,栩栩如生。
她笑得温婉,如诗如画,落落大方,与前几日的颓废不堪判若两人。
打听到今天宫晨会来,眼下她做足了准备,定能博他眼球。
接客小厮见到苏月人的装扮,眼里浮过不解,到底已为人妇,这幅妆容怎道都不合适。
不过因为程府的调教,小厮依旧笑脸相迎,没有明目表现任何不妥。
“苏夫人,请随小的来。”
一句苏夫人让苏月人面色一僵,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内心,又渐渐点燃几分怒火。
春雨见状,立马开口训斥:“你这奴才怎没点眼力见,明明是苏家小姐,夫人今儿个忙,没来成。”
解释牵强,众人皆掩面偷笑,议论讽刺。
他们长这么大,还有一次见过这般儿不要脸的姑娘家。
到底碍于苏丞相和皇后,众人也只是心里想得五花八门,嘴上言语倒没那般尖酸。
不远处,宫晨带着侍卫徐徐而来。
人群之中,蓝裙女子娇嫩如花,许是被人欺负了,眼波里晶莹剔透,是摇摇欲坠的泪珠。
轻咬下唇,委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