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宫里的眼睛还是多的。
姒萝才去煎药,秦昭便来了,一副心内焦急的样子。
辛润和孙歆砚起身行了礼,秦昭忙让她们起来“怎么样了?顾嫔这是什么病症?来势汹汹的,昨日不还好好的么?昨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要把自己和辛润拉出来抵挡了,孙歆砚垂眸道“昨夜嫔妾和辛婕妤走时,顾嫔也是安好的,只是言语中听说这是顽疾,自小就有,不知何时会复发,许是京城冷了些,顾嫔不适应也是有的。”
秦昭淡淡瞥了她一眼,一夜而已,交情就好到这个份上了?“照理说,京城的气候也不是那么寒凉,顾嫔这身子...委实弱了些。”
辛润觉着秦昭有些变了,之前进宫时嘘寒问暖一派祥和,也从未见她说话是带着他意的,现下怎么变成这样?每句话都有些敌意。
“皇后娘娘见笑了,南方气候本就比北方暖和些,顾嫔水土不服也是正常,再加上连日舟车劳顿,病倒了也着实让人心疼。”辛润沉不住气,堆着笑意就怼了回去。
秦昭看了看她,落座软榻道“竟不知何时起,你们三人的情谊倒是比寻常妃嫔还要亲厚些。若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嫔入宫许久了呢,本宫也是恍惚想起,顾嫔昨日才得入后宫。”
见辛润欲开口,孙歆砚忙从她跟前走过,接过小婢呈来的茶双手端给秦昭,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时常教导嫔妾们谦恭友爱,嫔妾们若是不牢记,岂不是给娘娘丢脸了。”
秦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抬手接过茶盏。
孙歆砚又道“嫔妾们知道娘娘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煞是伤神,南诏才归属,顾嫔远道而来,又住得近,嫔妾们做主多关心她,倒也不失了礼仪。”
秦昭捻起杯盖轻拨浮起的茶叶,面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意,心下却是气急,这是在怪她不够大度,吃醋妃嫔间的情分,失了皇后礼仪了?
这孙歆砚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从不掺和任何事,不管发生什么,永远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却不知何时变得这样牙尖嘴利,到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三人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任由抱团取暖,只怕后宫只有她们三人说话的份了。
“平日里安嫔最不喜闹,连家宴也未必肯来,想来也是顾嫔的病情凶猛,太过骇人了。”秦昭言笑晏晏,眼眸却是凉得惊人。
孙歆砚垂眸“顾嫔到底也是瑾泉宫主位,嫔妾离得近,不来也是说不过去,君上爱重娘娘,总不好凡事都让娘娘亲自跑一趟,君上会怪罪的。”
“这么说,是本宫不该来了?”秦昭也不知怎的,今日无名火起,总想要发泄一下。
毓欢立在一旁也是担心,皇后多年来都是宽厚大度待人,从不阴阳怪气数落,怎么今日只言片语便沉不住气了?
“没人让你来,若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你便滚回未央宫去。”
门被推开,声音如约而至,众人忙起身对着门口行礼。
李司玄才下朝就听说顾晚衾病了,着急忙慌往这边赶来,长街湿滑得不成样子,若不是明恩眼疾手快扶着,方才他差些就跌倒了。
不成想还在外间就听得秦昭言语,遂发了火。
“你若不想来,也没人逼你,你只管遣太医来看又或是差人送补品来,自有人夸你大度,现下这般阴阳怪气又是做什么?”
李司玄看了看榻上面无血色的顾晚衾,压了声音对着秦昭说道。
秦昭抬眸,楚楚可怜“君上恕罪,顾嫔生得讨喜,臣妾当她是亲妹一般,方才也是太过担心顾嫔,说话没了分寸,臣妾身为后宫表率,确实言行有失,还望君上饶恕。”
李司玄懒得和她计较,抬眼看了看众人,不想在这吵闹扰了顾晚衾,兀自落座道“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