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推测,在正常情况下,朱元璋派出身边一个小太监来传达口谕,让刘伯温推算大明国运这种事儿,胡惟庸应该是不知情的。
但是以刚才胡惟庸所说的那句话来看,他似乎对这事儿了如指掌。要说这种事儿发生在明朝后来的那些朱元璋的子孙后代上,那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到了明朝后期,好多皇帝都是被手下的太监、大臣给牵着鼻子转的。
但这事儿发生在朱元璋身上,那就太不正常了。因为朱元璋是一个对权力控制欲望极强的人,他的眼睛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可是现在,这件事儿胡惟庸竟然清清楚楚。那说明什么?
那说明这事儿胡惟庸是从正规渠道得到的消息。
如果是朱元璋不想放刘伯温返乡,以他的性格,他有必要将此事道与胡惟庸知道吗?
这么一推断,再加上胡惟庸的态度,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事儿是不是就是胡惟庸在背后搞的鬼?
毕竟李善长现在已回乡了,胡惟庸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淮西帮的领军人物。面对政敌刘伯温,胡惟庸完全有出手坑他的动机。
想到了这些,我决定诈一诈这哥们儿。我双眼紧盯着胡惟庸,淡淡地说道:“胡大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让刘兄推算大明国运一事,是你给圣上出的主意吧?”
四目对视,片刻无语。胡惟庸很快便满脸堆笑地说道:“这,这,这事儿是圣上的主意。顶,顶多我也就是敲敲边鼓罢了……”
胡惟庸虽然是这么说,但从他的话语及神情之间,我敢断定,这个馊主意就是他出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胡大人呀!你我相识多年,也不是一两天的交情了。老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伯温兄现在已经主动告老了,当初浙东集团三巨头,眼下也只剩下汪广洋了。而且据我所知,汪广洋现在在中书省,完全是唯你马首是瞻,没有要挑战你权威的意思。相信不日,胡大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胡大人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我这话一出,胡惟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哦,哦,不,这事儿现,现在已经是从圣上口中说出来了。我,我看不如由老弟你出面,让刘伯温帮我‘勘误’这《推背图》。刘伯温这一‘勘误’,不,不正好也是完成了圣上交待的推算大明国运的任务吗?”
听闻此言,我猛然醒悟,让刘伯温帮他“勘误”《推背图》,这才是胡惟庸给朱元璋出那个馊主意的真正目的呀!
我冲胡惟庸点了点头道:“胡大人,你这一手高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伯温兄除了选择帮你‘勘误’,已经无其他路可走呀!因为就算伯温兄真的推算出大明国运,你要是在圣上面前说上几句不甚满意之言,伯温兄始终是过不了这一关呀!”
我这么一说,胡惟庸只是“嘿嘿”干笑两声,也不反驳我的话。看样子,我这推断是坐实了,就是胡惟庸这哥们儿在背后搞的鬼。
事已至此,刘伯温要想返乡,不光是要过朱元璋这一关,还得过胡惟庸这个死对头这一关。如果不选择与胡惟庸合作,刘伯温可能至死都回不了青田;但是如果遂了胡惟庸的心愿,胡惟庸会不会事成之后又出尔反尔呢?
想到了这些,我面无表情地问胡惟庸道:“如果我真的说动了伯温兄,伯温兄也满足了胡大人的要求。胡大人是否能就此事罢手,让伯温兄安度晚年呢?”
我这话一出,胡惟庸知道此事有戏了。他立即是十分诚恳地说道:“如果刘伯温肯帮我‘勘误’这《推背图》,那他在圣上面前肯定也就能推算出大明国运了。如果圣上就此事征求我的意见,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我绝对会请求圣上恩准他立即返乡。不,不,不过……”
看胡惟庸不说下去了,我知道他明显还有话没有说完,便追问道:“不过什么?”
胡惟庸说道:“天恩难测呀!与其说是我胡某人从中作梗,阻碍了刘伯温返乡,还不如说是圣上早有此心,只不过是在我提出这个建议之后,他顺水推舟罢了。我只能在老弟面前保证,我会尽力促成刘伯温返乡之事,但这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我手中呀!”
听胡惟庸这么一说,我知道他这话说得有道理。这事情最终的决定权的确是在朱元璋手中,但我也相信,只要胡惟庸这个刘伯温的死敌都不再阻碍刘伯温返乡,朱元璋也没必要担着这个食言的恶名,而不让刘伯温返乡。
想到了这些,我便对胡惟庸作了一个揖,说道:“胡大人,这‘勘误’《推背图》一事,我会尽快去找伯温兄。不过,在下还是有一个请求。”
胡惟庸问道:“什么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