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期的脸上有些不好看,“你就这么写,朕也会给你师父去信的,他回应之前你不必回去。”
云梁趴在枕头上没说话。
夏侯期叹口气,顺势歪下身子道:“你还不懂朕的心么?”
云梁像被刺到一般立刻坐起来说:“我去写信。”
说完就要下床要纸笔。
——
倪练秋下了马车四处看了看,四周是很平常的市井街道,里面穿插着许多马车进不去的小胡同,随从在前面引路,倪练秋跟着他拐进胡同,最后停到一个很小的院落前。
这个小院位于市井之后,明显比前面街上的那些房子要破败许多,倪练秋进去时还和一个挑着货挑的人迎面碰上,倪练秋一边侧身让了个位置,一边问了句,“请问这里可还有别人住?”
货郎忙说:“有有,公子你可是找常三?”
说完货郎自己回头向着楼上喊了一声,“常三儿,有人找你!”
倪练秋看向那破旧的木楼,货郎扶了扶挑子往他旁边过去了。
一个蹒跚的身影从楼梯上下来,扶着扶手看向院中,见院中是倪练秋后整个人便呆住。
“俊生……”
倪练秋没说什么,看了眼随从便走了进去,随从自动的守在门口。
现在被称作常三的男子迎倪练秋进去后,又遍寻屋内,最后找了把铜壶给倪练秋倒上一碗茶水,然后他便又蹒跚着把壶放到火炉上,过来坐下呆呆地看着倪练秋,似乎不认识他,又似乎看不够他。
看着看着,他又哭了,低头把脸埋在手心,“俊生,我对不住你……”
倪练秋喝了一口那发涩又发苦的茶水,默默的没有出声。
临别那天,少爷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反倒一直笑着,说不妨事,少爷能活着就好了,至于他,本来就应该过更苦的日子的,如今这样,也算不错了。他的生命力比少爷强,少爷又对他有恩,所以理应如此。
被收为官妓后,他被关进了城内一家有名的勾栏,那勾栏是前后两家,前面是接待男人的普通青楼,后面则是专培养男宠们的地方。最初的时候他只是被训练,还兼带着打杂,也帮前面那家青楼的姑娘们跑腿做活。
在那一行,青楼女常会感叹自己命比纸薄,生来轻贱,可其实,男妓的身份比之她们更加的轻贱,毕竟男风不太光彩,因此里面的男子不但价格上不如青楼女,身份上也更不受尊重,连同样是出卖皮肉的青楼女都瞧不起他们。
他在那里就常被那些女子奚落逗弄,但又因他皮囊好,她们暗地里又把他收为玩物,没事的时候,她们还会秘密聚在一起,交流这个小宠物的成长。
后来他开始接客,不但要遭受男客们的蹂躏,还要伺候前院的姑娘们。后来前院一个姑娘因他接客吃了醋,便冤枉他偷了自己的首饰。
那夜他被拖进柴房,被打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然后就在那里昏了一夜,第二天趴到井边喝了一气水才又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