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王允尚未答完,崔烈便厉声说道:“今年!大乱!”
“陛下,连续两年大旱,今年又逢黄巾之乱,加起来就是三年呐!黄巾从春初作乱,到如今已经接近秋收,将近整整一年,我大汉百姓深受兵灾,田地无人耕种,皇甫嵩作为一介武人,前不久尚且上奏请免冀州赋税一年,以休养生息,安抚民心。”
“王允你饱读诗书,还不如一介武人!”
“今年黄巾之乱波及八州,田地践踏毁坏无数,如今张角三兄弟已经伏诛,黄巾大部都已经平息,只有一小部作乱太原,此时就应该稍歇兵戈,让各州都趁此最后的一段时间,播种些豆子麦苗,如此一来,今年还能有些收成!”
“若是再起大军征伐,先不说能不能克,兵力要多少?后勤的民夫要征发多少?”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黄巾匪灾,我大汉兵分三路,各地征招民夫数以十万计,从春初打到秋收,很多的民夫都已经过了征发徭役的期限,但是为了安定我大汉社稷,少有怨言,如今好不容易战事稍息,又要再度征伐,岂不怨声载道?”
“王豫州提起再度兴兵伐贼,集天下之兵,为救太原一郡之地!难道不是在逼那些民夫造反吗?”
“王豫州就不怕,再来一场黄巾之乱吗?”
“我……我……我王允绝没有这个意思!”
王允急忙解释,而崔烈冷哼一声,言道:“陛下!臣非是不赞同用兵,但是不该在此时动兵!战事已久,人心思定,若不解散募兵和民夫,让他们回家种田,则今年必然颗粒无收,而又有赋税不得不缴纳,此即不得不反也!”
“到时,乱事再起,就不是太原一郡,甚至是并州一州的事情了!那时,臣这只耳朵可能听到有人谣言张角复生,再起八州之乱,臣也丝毫不惊讶了!”
崔烈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说的刘宏改变了心意,“那便依卿家所奏,今年暂歇兵事,解散募兵和民夫,休养生息,待来年再募兵进击!”
待刘宏回了后殿,张让他们听说了前面的消息,暗自赞叹了一句崔烈干得好,随后就借题发挥,说王允此番要求尽起大军,其实是因为他与黄巾军有所勾结!
“胡说!王子师在豫州亲自领军击溃黄巾,何来的勾结?”
“陛下!王允前次陷害奴婢,说搜到了奴婢与张角私通的书信,但其实只不过是前中常侍王甫,侯览手下故旧,却被他添油加醋,想要陷害奴婢等入狱。”
“他其实是想拔除陛下的爪牙!为的谁?不是为了党人!不是为了豪强世家!是为了黄巾呀!”
“今番提议,明显是担忧黄巾不死,故意激起民变!”
“况且他击溃豫州黄巾不假,但他也受降了十数万黄巾,谁知他在前线受降,是不是就是见我汉家大军威势,为了让黄巾贼寇保存实力?”
“陛下您想想看,若是您接受了王允的提议,再调大军征伐太原,那晋阳乃是坚城,短期内必难攻克,大军在北方前线徒费时日,后方民夫哗变,他在豫州受降的十数万黄巾再振臂一呼,则洛阳岂不危矣!”
“此王子师,狼子野心!”
“晋阳乃大城,轻易被黄巾贼攻陷,焉知不是他太原王家在充当内应?”
刘宏的神色也开始惊疑不定起来,“张让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陛下!我看王允多半有鬼,不若让臣审他一审……”
刘宏思考一会儿,默然点了点头。
张让低头道:“陛下放心!臣为了陛下,赴汤蹈火,必然能揪出奸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