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焕悠然自得地用了两块桂花酥,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叶盼香内心烦闷,看不下去书卷,只觉得唐焕这人处处惹人厌,不得以压下暗火,开口道:“不知四公子有何事?”
唐焕轻轻一笑,那双桃花眼满满都是揶揄:“妹妹怎么不继续喊我焕表哥了?这四公子的名号可不如焕表哥来得动听。”
叶盼香有些羞恼,唐焕对她说话的语气实在是轻佻,就好像是在调戏他的红颜。
叶盼香抿着嘴,脸上因为恼怒微微带了点血色,到底还是改了称呼:“香儿今日身子不爽,焕表哥有什么事还是快些说吧,香儿想歇息了。”
唐焕嘴边笑意更浓,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说来还得谢谢香表妹这场病,我这才寻得由头逃一日禁足。”
叶盼香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道:“这有何,外祖母最是疼焕表哥。焕表哥只要在外祖母面前撒撒娇,多说几句好听的话,这禁足可不足为惧。”
唐焕收了收笑脸,答非所问道:“香妹妹大概不知,我幼年比如今顽劣多了,府里上下却没有敢阻拦,表妹知道为何吗?”
叶盼香不以为然,唐焕现如今便是这般放荡不羁,难以约束,不难想象他儿时是如何一个盛世小霸王在府里翻天覆地凌辱下人的模样。
不等叶盼香回答,唐焕便漫不经心道:“幼年每每逃学出去游玩,总是会被祖父逮个正着,我自觉没露出端倪,心下生疑。有一回,我照常逃学,实则躲在了祖父的书房门口。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叶盼香摸不透他究竟想说什么,咬着唇摇了摇头。
唐焕大笑,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冷冽:“我瞧见了万春堂的书童阿禄偷偷地走进了祖父的书房。当晚,我回来时又被逮住,阿禄陪我跪了一夜的祠堂,冻死了。你说,这种背信弃义的下人,留着有何用?”
叶盼香垂着头,抿了抿唇。
唐焕是在告诫她,是在提醒她,怕不是在他眼里,自己与那书童一般无二。
想来也是,荣安王府,本就是唐焕的领地,除掉她简直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思至此处,叶盼香的小脸显得更加苍白。
唐焕见自己的话奏效了,又笑道:“妹妹身子弱,为兄特意寻了些珍贵药材,给你补补身子。”
叶盼香平白受了好一通吓唬,对于唐焕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嗤之以鼻,可又无能为力。
但她面上不显,依旧软糯道:“多谢焕表哥,”
唐焕见叶盼香很是识趣,满意地勾了勾唇:“那好,为兄不扰了香表妹的清净。”
唐焕迈着脚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又转过头,脸上满是如沐春风:“要是药力不够,妹妹只管让人去万春堂取,定要确保药到病除。”
叶盼香勉强弯了弯唇,点头示意。心里却道,取什么取,永远都别和这个焕表哥见面了才好。
待人都走尽了,叶盼香才惆怅地叹了口气,将梳妆台前,镶着明珠的黑匣子打了开来。
里面赫然放了两份地契,一离百花井街不远处的店面。原是家小酒楼,可生意不好,老板又嗜赌成性,不得已才将这楼卖了。掌柜的已经派人按照叶盼香画的图纸将这小酒楼重新修葺了一番。另一份地契则是小酒楼附近的一套三进的宅院。
叶盼香准备将这小酒楼做成一处卖女儿家首饰衣裳和胭脂的店。掌柜的已经替叶盼香寻好了这绣娘和打造首饰的工匠,皆是顶级手艺。
这胭脂类,掌柜名下有一处花田,地处京郊,用以供货最是合适。由宝心和宝漪写下这配方,用料,再让底下的匠人制成口脂,香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叶盼香盘算着开店的事,不过是为了日后万一真相被不幸揭露时,她有能力自保,离开京城,寻一处静谧地方。
荣安王府再好,到底也不是她真正的家。对于王府里的人而言,她始终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