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小径阴森静谧,叶盼香举着小夜灯越走越快。她虽不信牛鬼蛇神,但独自一人行走在夜色里当真有些害怕。
树叶的摩挲声,在漆黑的夜晚就像是女人尖锐的笑声,透着无尽的阴冷。脚底的石子路参差不齐,叶盼香又要顾着眼前,又要顾着脚下,就怕不经意间摔倒了。
然而这一条小径像是走不到尽头似的,叶盼香害怕得迈着腿奔了起来。但她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条小径而已,却是怎么也走不尽。
一阵阴风袭来,夜灯里的烛火被熄灭了,怎么点也点不上。叶盼香看不清路,越发觉得阴冷。她再怎么聪慧懂事,这具小身板也不过只有十一岁。此刻寒风凛冽,吹得她眼泪水都抑制不住了。
叶盼香小声地抽泣,周遭一片漆黑,似乎还有猫叫声,指不定跳出来几只野猫吓人。
叶盼香只能边流泪边安慰自己,不到处乱瞅,免得更加心慌。她冻得鼻涕眼泪止不住,狼狈之余倒显得更加娇憨可爱。叶盼香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暖玉,没想到却摸空了,她这才想起安寝前将暖玉放在了床头,并没有随身携带,此刻只道是寒意更浓。
叶盼香长吸了一口气,拔起腿就跑。总算东碰西撞,她沿着小径到了一处灯火昏暗的院子。
此时风小了,叶盼香才得以重新点燃夜灯。她寻思着唐焕和那位娘子也该各自安歇了,她也可以提着小夜灯走回原本的小径。
路过院子处,叶盼香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眼,染上淡淡火光的窗纸,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两人的脑袋贴得很紧,亲密得像是一个人。
佛门净地,实属藐视佛门规矩,扰了修道之人的清静。
眼不见心为净,叶盼香忍着恶心疾步走了起来。无奈夜深人静,她的小短腿又不耐走。
叶盼香脚步顿了顿,像是被脑海里的想法给吓到了,立刻想逃走。嗓子虽偏细,但的的确确就是男子的声音。
叶盼香站停,怯怯地回头看了眼窗纸,两人身量相当,不像是女子柔软娇小的身影.......
叶盼香心里越发作呕,加快脚步,慌不择路地离开了。
直到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厢房,叶盼香想起方才看到的断袖交好,只觉得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
夜里难以入眠,脾胃翻滚着闹腾。她晚膳本就没有用多少,此刻便是想吐也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次日诵经后,叶盼香难掩倦色,一脸惨白地回到了荣安王府,可把王妃,刘嬷嬷给吓到了。请了府医来看过后,说是邪气入体,才引发高烧,需好好调养。
索性一连好几天的大雨,女学奉皇命停课一候。叶盼香也能好好在碧海阁里修养。
好在第二天晚上,叶盼香的高烧就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弱,需要卧床静养。
这一日,叶盼香已经有力气下床走动了。用过早膳后,叶盼香斜靠在贵妃椅上消食,一手握着百草记。她也不知道这放了一候假后,万道先生会不会直接考她们药理,还是得有所准备。
刘嬷嬷替她去了朔风堂向王妃请安,此刻她身边只有一直贴身侍奉的宝心和宝漪。
刘嬷嬷走了没多久,守门的婢女就前来通传,说是万春堂的四公子来看七娘子了。
叶盼香翻页的手一顿,唇色略微有些苍白。半响,才对身边的宝漪道:“你去替我回了四公子,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宝漪瞅了眼自家娘子,唇泛白,面色也不如往常红润,的确是还没好透。
外面许久不见动静,叶盼香本以为唐焕不会强求。
可惜,她低估了那男人的无赖。
唐焕吊儿郎当地踏入她的闺房,神色自然如同在自己的院子里。他堂而皇之地坐在贵妃椅对面的紫檀椅上,舒服地翘着腿,饮着她放在桌上的花茶。
他身后还跟着一排婢女,手里都捧着精致的檀木盒,里头想必都装着珍品。
叶盼香难得没做脸上功夫,阴着一张小脸。
她本就觉得空山寺那晚的事情有些蹊跷。她的小夜灯怎会突然被熄灭了,她又是怎么绕到那院子目睹了那腌臜的一幕。想来十有八九是这位焕表哥捣的鬼,说来也是她运气太过低迷,次次都能碰见唐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