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焕身边还站着一位娘子,她只着了件素白纱裙,外面披着一件灰色大氅,显然是唐焕的。她头簪梨花,闭月羞花,是清新脱俗的美。
叶盼香并不认识那位娘子,可更深露重,孤男寡女,若说没有一点私情,怕是连孩提都不会信。
叶盼香不禁感慨,怪不得京城里都说荣安王府的四公子生得一副刀砍斧削,玉树临风的好模样,可这性子着实风流。前些日子刚买下了若琼姑娘的初夜,今夜又跟这个不知名的清秀娇娘私会,实为不负传言。
叶盼香无意听这两人夜半的私相授受,可她身处灌木丛中,一面临山,三面环壁。她便是微微一动,这摩挲声怕是也会惊动了旁人。无奈,叶盼香只好期盼这两人能快些离去,好让她得以脱身。
这唐焕和那娘子似是在赏月,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天上。叶盼香蹲得腿都麻了,又不敢动弹,当真是受罪。
“这是阿锦亲手做的剑穗,四郎可喜欢?”
女子突然开口,嗓子娇娇软软的,像是春日里的微风细雨,吹到人心坎里。
唐焕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亲手做的,自然是好的。”
娘子娇声道:“四郎喜欢就好。”
叶盼香瞧见唐焕也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盒白玉盒子,小小的盒身像是装胭脂的。
娘子欣喜地打开盒子,嗅了嗅香味,喜悦道:“这可是用夜春风做的胭脂?”
叶盼香只见唐焕亲昵地拢了拢那娘子的大氅,道:“夜春风洁白如玉,衬你最合适不过了。”
叶盼香这才听明白,这夜春风怕是那天棉雾奉他的命令从她的碧海阁里摘的。
夜春风是梨花中最尊贵的品种,开在二月初上,冰清玉洁,清香袭人,最是珍贵难寻。棉雾摘的一篮子夜春风的花瓣,做这一盒胭脂堪堪好,实属千金难买,不可多得。
拿着她院子里的花做成胭脂,送与他心仪的娘子,未免有借花献佛之嫌疑。
但思索片刻后,叶盼香倒也宽心了。唐焕是长房的嫡子,莫说这碧海阁了,就连整个王府日后都是唐焕的了。摘几朵花而已,有何不可?
“四郎,你待阿锦如此好,阿锦无以为报......”
娘子的话还没说完,唐焕便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了两句,害得那女子一脸娇羞。月色下,那张千娇百媚的小脸红得像是在滴血,美艳绝伦。
叶盼香垂着头,生怕看到什么让人羞涩的场面。不料,她这软底云丝绣鞋上,正有一只水虫。叶盼香最是怕这些小虫子,眼下真是喊也不是,走也不是,眼睁睁看着那只水虫在她鞋上趴着,心里膈应难受。
水虫像是很喜欢叶盼香身上的味道,一个劲儿地想往在她绣鞋上蠕动。叶盼香再也忍不住了,蹬了蹬绣鞋,将水虫赶了下去。在安静地夜里,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清楚地落在了凉亭里的人儿耳里。
“四郎,是什么声音......”
叶盼香迅速埋下了脑袋,整个人都缩在灌木丛里,听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唐焕半个身子探出了凉亭,扫了眼灌木丛,嘴角随即勾起了一抹笑,对着那娘子道:“一只小野猫。”
叶盼香咬着唇,心里笃定唐焕这是发现了她,这儿附近哪来的什么小野猫,指不定是他拐着弯说她呢。
那娘子似乎有些怕,拉着唐焕的袖子,软糯着撒娇道:“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唐焕嘴角上翘,道:“也好,下回寻个没有野猫的地方。”
这番话语明显多了几分揶揄。
小夜灯被拿走,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叶盼香蹲得憋屈,不仅绣鞋上沾了小虫子,还被唐焕给发现了。现在她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抵死不认。好在撞见私会这种事,没有人想被发现的。
那两人似乎是按原来叶盼香来时的小径走的,叶盼香不敢原路返回,只好在另一处小径里走,要多绕一圈。不过多绕一圈也好过被唐焕那伪君子给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