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拉上刑场的罪犯,山铁村的人,一个接一个,比来时更加狼狈,消失在雨里,慢慢走出村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和山铁村人的凄苦相比,大樟村的人也像心被挖了一个大洞一般,看着奔流的河水,想着一个月并肩劳作的一幕幕,不知是谁先开的头,等回过神,哭声已经连成一片,哭决堤的河,哭坍塌的祠堂,哭离开的人,哭这不让人活命的贼老天。
只有黄大妞在笑,笑声尖利刺耳,
“哈哈哈,妖怪被赶走了!可是气数已经,晚了,让你们贪心,哈哈哈哈,一起陪葬吧!”
孙明身躯颤抖,瘦削而突出的胸膛剧烈起伏,湿润的眼眶始终没让泪水掉落,心里跟刀割一样,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裳大口大口的喘气,
“把黄大妞抓起来,关起来。”
瞬间苍老,声音虚弱无力,像亲手杀人性命一样,三百条命啊!
暴雨让路途变得泥泞不堪,路上连个遮挡都没有,一队人深一脚浅一脚,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张开嘴,雨水就会掉进嘴里。
顾山紧紧攥着晓卿给他的地图,出了大樟村的地界,过了镇子,让镇上所有人的都看到他们一路往南走,其实出了城门到了没人的地儿,就转个弯从城外绕回东北方向。
刘香云回到家疯了一样搬了几口铁锅上车,再把能找到的米面油,葱姜红糖都放到牛车,歪歪斜斜的套上车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镇上,听人说一直奔南,就出了城门朝南边追去,可追了很久都没有见到队伍的影子,那么多人,还有老人孩子,下着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
都怪她,怪她动作太慢了,最后那两袋米不装就好了,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装那米肯定就能在镇子里追上他们了!
“呜呜呜……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那么多孩子,连口热水都没得喝,这淋了雨病了可咋办啊啊啊啊!人呢,顾山大哥,你们人在哪啊啊啊啊!”
刘香云拽着原地打转的牛车在雨中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