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摇头道,“不会,天下钱粮,一半都掌握在这些世家手中,眼下大乱将起,陛下可不敢真拿世家如何,她派狄怀英去扬州,便是为恐吓裴氏。看着吧,大棒之后必有甜枣,用不了多久,裴枢便会上书请辞,陛下不许,会将他调回南京,留在朝廷听用。”
梅长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先生见他似有所明悟,欣慰道,“你暂且无需考虑这些,一些事儿知道个大概便可,如今你已得了秀才功名,接下来你便全力准备秋闱,争取来年能够入朝,早早争得一席之地,以便将来能在这乱世之中搅弄风云。”
“弟子知道了——”
——
秋闱在八月初,梅长青刘府回来后,便开始闭门读书,中间沈临曾来过几次,见梅长青如此,也有了危机感,跟着闭目不出。
五月末,沈富让人送来书信,信中表述了对梅长青二人的思念,又言及备考一事,说自己恐怕去不成钱塘,言语中多有些歉意。
七月秋至,梅长青想起他去岁冬似乎答应过晚娘,今秋会陪她去西湖游玩,自然不能食言,便趁着天气凉爽,去刘府邀了章氏与长乐,去了趟西湖。
同行的还有秦琴,安氏。
漫步在西湖畔,秋日的阳光直射在明净的湖面上,波光荡漾,映日的荷花接天莲叶,比之他去年冬日所见的西湖,完全是两种风景。
痛快的游玩一天,了了心事,梅长青便没再出门儿。
七月末,梅长青辞别众人,与沈临再次前往扬州赶考。
到了扬州,自然有沈家人安排好一切,住的还是去岁那家客栈,沈临派人去给沈富送了信,告知他二人到了扬州城。
原以为沈富会当晚过来,却没曾想,一直到第二天晌午,他才匆匆赶来客栈,一番见面欢喜后,梅长青注意到沈富眉间疲惫,隐隐有些愁容,几经询问下,才知道沈家出事了。
二人连忙问起缘由,沈富原本不想让他们扫兴,见事情瞒不住,便叹了口气,说起了原因,“唉,小叔父有所不知,小侄五月末给您二位去信后,便一直在家备考,却不曾想到,祸从天降。六月初,不知因为什么,扬州刺史裴枢突然向朝廷上书请罪,没几天,朝廷便派了钦差过来,将他下了狱,开始彻查扬州府衙。您也知道,自古商不离官,商人若想行事,自然少不了与官府打交道,家父便因裴刺史一事受到牵连,如今身陷囹圄。昨日,小侄去府衙大牢探监被拒,只得四处求人寻找办法,夜间回去才知道您二位过来了。今儿一大早,又去拜访了监吏,方才得了清闲,姗姗来迟,还望您二位莫怪。”
裴枢一事,梅长青早前就听自家老师说过,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能牵扯道沈富一家。
“事出有因,此事怪不得仲荣,你言今早去拜访了监吏,可曾见得你父?”
沈富摇了摇头,悲伤道,“未曾,监吏说,眼下风头正紧,钦差大人对府衙监管严密,严禁有人探监,自家父入狱,小侄想尽办法也未能一见,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唉,突逢如此大变,家中生意已经一片混乱,如今小侄没有半点头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仲荣可知那钦差姓名?”
“便是刑部侍郎、尚书左丞,狄仁杰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