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光是这批盐糖,就合计卖出了差不多十七万贯之多,但胡商们哪有这么多现金,所以卢二也就自由发挥,弄了六艏福船回来。此外,还以物易物拉回了差不多十五万斤的交趾稻米,二十万斤南方粟米,三万斤岭南土红糖,还有足足十万斤粗盐被用作压舱石给走私了回来,就连给雷豹找来炼药的阿芙蓉也收来了二百斤之多,将六艏福船的货场塞得满满。
这宋时舰船大主要用“料”来标示,“料”是一个较为奇怪的复合单位,它既可以表示排水量、载重量,也可以表示船舶的长、宽、高等技术参数。而且官方的“官料”比民间“民料”要大一倍,为的是少给工钱。譬如在北宋时期,一艘官府船场建造的五百料船,合民料就是一千料,排水量差不多就达后世的50吨左右。
而卢二弄回来的这六艏福船,全都是“泉舶”出品的五百官料原装船,并且全都是下水不足五年的新船,仅是船价就是八万余贯。
众人一直吃酒叙话,不知不觉中黄大郎又自醉了,他反正提前跟福寿交代,见他醉了便迅速送回家里,莫要再让人套出了胡话。只是醒来时黄大郎再次发现自己断了片儿,记忆仅仅停留在卢二这次泉州之行的来龙去脉上,这之后应该还有很多事情与自己了,可惜全都不记得了。
二月初八,黄大郎的谢师宴如约在明秀楼举行,只不过气氛就有些愁云惨雾不堪忍睹,只怪安庆府陷落的消息早谢师宴一日到了黄州,满城接惊,因此这谢师宴只能是草草收场,便是一首好诗词也没有留下来。
对于安庆府的陷落,黄大郎却是浑不在意,只是让朱高和张合两人前去打探。他如今考完县试,不过是科举途中越过了一道坎,片刻也分神不得。
先黄万联庄的事情,自打刘钰带着二百捧日军进驻之后,进度自然快了起来,二月下旬就将原来规划的鱼塘全都开挖完毕,塘土也按黄大郎的反复分批开挖后运到了回龙山下的下田铺撒,猪舍、罐肉和鱼鲊作坊等等也都建好,用谷糠、麦麸和酒糟∴∴∴∴,m.⌒.co▼m试做的混合饲料也先弄出了五百石来,黄大郎干脆就将二百捧日军当成了免费的劳力,半数投入到了生产运作之中,另外半数又刘钰、刘锜带领护卫联庄的安全。
齐姨被黄大郎指派为作坊的大管事,带着几个卖身给了黄家的家仆在灌装车间负责最后的高温灌装工序,但黄大郎很是担心这罐肉的灌装工艺只怕保密不了多久,因为那送苏廿娘来黄州的王监事带着几个亲随就守在车间外,宣称是官家命他守着不使秘方外泄,可他会不会自己偷学了去就谁也不知道了。
至于罐肉作坊的运作,黄大郎只能让二娘出面主持,万春奴和苏廿娘从旁协助,从三月末开始就能保证每个旬日可以往东京发货五千罐,但受限于原料的供应,产量从最开始的忽高忽低到现如今日产五百罐,产能也就止步于此了。
还有就是,因为与苏廿娘的婚期近了,原本想将叶大龙他们还有雷豹等人安置到联庄里的打算如今已是不行,黄大郎想了想干脆又花钱就在孙家宅院的隔壁卖了一处大院,将人都安置了过去。
另外,八黑九白十七个来自耶路撒冷的胡人最终在卢二的砍价之下,以一百五十斤雪糖的价格给盘了下来,也一股脑的丢到了大院里,交给孙立负责教授他们语言。由于语言不通,黄大郎只是从阿杰布的口中知道九个白胡都是什么十字军的骑兵,黑胡是十字军仆从,更多的信息只怕还得等孙立教会他们宋话之后才能得知。
不过黄大郎也好奇这些什么十字军的骑兵武力究竟如何,便让他们与众好汉试手,结果全都被打得很惨,张合一句“自会些许粗浅的战阵武技”便给定了性。
还有就是卢二拉回的米粮,借了万家的粮仓囤积了大部分,其余也都赶制成了混合饲料存在了黄万联庄,同时也顺带将弄回来的粗盐和粗糖运去了联庄经行加工,待到四月末时便又凑了一批雪盐雪糖出来,还让卢二父子领着龚老七和曹诚他们拉去下江贩卖。
诸多杂事,一件件忙碌起来倒也耗时,转眼便是五月端阳近前。
这一日,乃是政和三年的五月初二,黄大郎一早起来先去周燕奴的房中看她,如今她已经是八个多月的身孕,腹大如球,且肚儿尖尖都道定是个男娃。看完周燕奴后,这才去县学卯,枯坐半日研读经义,午时下了学便往家走去,却看见本应该在弘文学馆打混的曹阿宝居然穿了一身叶子甲,手中提着一把角弓,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往东门走去,黄大郎瞧着愕然便唤他道:“衙内往何处去?”
曹阿宝瞧见路边的黄大郎,便满脸兴奋的道:“大郎,听东门有流贼叩门,本衙内自然是平贼去也!”
“流贼?”黄大郎恍然道是想起了这几个安庆府的破石军风头正劲,已经接连打破了周边的太湖、怀宁、桐城等县,甚至还分出股的贼军袭扰了蕲州,不过听朝廷已经下令要无为军出兵征剿,如何能来黄州叩门。
可若不是这破石军,周围绿林山寨、水寨乃至剪径蟊贼,谁人又敢来黄州叩门呢?
曹阿宝见黄大郎满脸惊讶,便也兴起道:“大郎,且随本衙内前去见识一番,如何?”
黄大郎心想闲来无事,不如去看看热闹,便道了一声好,曹阿宝便策马来接,黄大郎便跳上马后,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