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海的味道……
时隔半年,洛林再一次回到普利茅茨,物是人非。
这里是英格兰,欧洲,乃至全世界最着名的港口之一,属于伟大的皇家海军。
强大的海峡舰队在此地驻扎,大不列颠皇家海军学校的光荣前身,洛林的母校,普利茅茨海校在此地开堂授课。
德文港是普利茅茨的核心。
世界最顶级的德文港船坞树立在红色的灯塔边,最优秀的造船匠们身在其中,昼夜不息地为皇家海军建造一艘又一艘动人而强大的风帆战舰。
还有长排的,如海上浮岛般的泊锚码头,那些悬挂米字旗的巨大战舰从这里驶向海洋,神采奕奕的水兵在甲板上纵声歌唱。
可或许是因为德文港的声名太过显赫,人们时常会忘了,沿着风平浪静的普利茅茨湾,还有一长串珍珠似的民用港口。
她们也是普利茅茨的一部分,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都是英格兰人首选的起航与归国之地。
索托港就是这样一座民港。
和大部分民港一样,这里混乱,自由,各种房屋随意搭建。在光鲜整洁的码头背后,还藏着数不尽的肮脏暗巷,专用于藏污纳垢。
行于其间,你可以看到虔诚的牧师,张扬的冒险家,勤劳的农夫,风骚的妓女,还有骗子,掮客,律师,手艺人,以及破产的手艺人。
当然,这里最多见的还是汗流浃背的码头工人,烂醉如泥的落迫水手和英格兰真正的精神象征,那些贪婪、无畏并且狡诈的海商们。
从塔维斯托克出来,洛林用身上全部的钱换了一张索托港的马车票,背着他的破皮囊,一路来到一家名为【人有三急】的典当铺子。
在把沙克的傲慢踩在脚底下之前,他首先得恰饭。
隔着高高的,几乎可以够到下巴尖的柜台,憨厚的黑人店员正以某种极度专业的态度为洛林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定价。
“怀表一只,走针……”黑哥儿瞥了眼店里的座钟,“一塌糊涂,基本不能当作钟表看待。”
洛林耸了耸肩。
钟表小型化是近些年才出现的新潮流,走针精准是天方夜谭。在更多时候,怀表依旧只是被当作一种华贵的饰品,一种贵族身份的象征。
看洛林没有意见,黑哥儿合上表盖,取来一只单筒的珠宝镜,叩进眼窝。
“唔……祖母绿一颗,约两克拉,切割可以给80分,然而成色差了些。表盘银制,有划痕,很多划痕,还有污垢……”
他皱着眉拔下珠宝镜,郑重其事地看着洛林。
“先生,下次打劫的时候咱能不能小心些?珠宝是娇嫩的白种女人,对一个绅士来说,不应该拿靴子去踩她们的脸。”
“如果我准备抢劫。”洛林把如果咬得格外重,“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黑哥儿有些遗憾,因为洛林很狡猾,不愿承认怀表是脏物,这让他少了一个压价的正当理由。
他用黑绒把怀表包起来,收拾起满桌的鉴定工具。
“先生,走针破怀表一枚,三成新,本店愿意作价八便士。”
“多少?”
“八个便士。”他用黑胖黑胖的手掌比了个六,自信说,“我敢说这是港区最高的开价,主人的慷慨人尽皆知。”
“才八个便士……”洛林皱了皱眉,“把怀表还我。”
黑哥儿脸色微变,下意识拽了拽手边的黑绒。
“先生,我用主人的信誉保证,你就算寻便索托港也找不到比我们开价更高的店了,何必浪费时间呢?”
“真的?”
虽然这一世洛林含着金汤匙长大,确实没有机会操持生计,但上一世……
他的小动作引起了洛林的警觉。
啪一声响,洛林把腰上的剑拍上柜台,笑着问:“认识它么?”
黑哥儿不由咽了口唾沫:“这是皇家……”
“皇家海军少校军官指挥剑。”
洛林一字一顿地说,慢条斯理地抽剑,在黑哥们面前,肆无忌惮亮出它雪亮的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