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咱们先谈谈吃的吧。”丁乐和一番话下来让李廷栋不禁刮目相看,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灾民问题的关键给点了出来,这十几年的太和县主薄算没白当。
“按以往惯例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是发动城中大户,开设粥铺,救济灾民,第二是向朝廷申请,开仓放粮。大户开设粥铺只解一时燃眉之急,若灾民盘桓日久,城中大户恐无法维继。”丁乐和语气沉重的说道。
“那就开仓放粮,咱们的粮仓内还有些粮食,可以维持一些时日。”李廷栋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灾民在太和县内大规模的饿死,那不是漠视人命,那是犯罪。
“有何不妥吗?”李廷栋发话后花厅内陷入一片沉寂,不禁对左右问道。
“大人请慎言,开仓放粮需报请巡抚衙门批准,由布政司负责,按察司监督,未经批准私自开仓放粮,轻则罢官重则下狱。”吴为在一旁小心提醒道。
李廷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在经过自己的整顿,这花厅内的众人都还算可靠,否则救灾不成反酿成大祸,看来在朝廷制度上自己还是少发言。
“师爷所言不差,开仓放粮的申请打到巡抚衙门,巡抚大人会派人复查并酌情考虑受灾情况,如果确实属实再奏报朝廷,由朝廷下旨开仓放粮。”丁乐和随后补充道。
“这一番程序走下来,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俗话说救灾如救火,这灾民如何耽搁的起?”李廷栋愤慨的问道。
“没办法,只能让城中大户多坚持一些时日,好让灾民撑到朝廷开仓放粮的那一日。”丁乐和轻声答道。
“将近八千灾民,每日光糙米就要近百石,半月就要两千余石,咱们太和粮食产量并不大,恐怕这些大户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来啊。”李廷栋心中不禁一阵悲凉,救济灾民本就是朝廷的本分,如何叫民间的大户唱主角呢。
“此次灾民大规模南下,受灾的不光是咱们太和,恐怕周边的州县也不能幸免,灾情如此严重,巡抚大人应该会慎重考虑的。”丁乐和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况且开仓放粮乃是以本县之粮养外县之民,官仓内的粮食是本县百姓所缴纳,乃是本县百姓的救命粮,而此次的灾民乃是远道而来的西人,若不做好百姓的思想工作,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咱们县多有河南、山西的客商在太和定居,户房和礼房的人先去找这些人谈谈话,争取让他们做个表率,早日开设粥铺。”
“巡抚大人那里的话咱们也尽快将灾情报上去,能早一日开仓放粮,灾民们就多一份希望,开仓放粮之前做好本地百姓的思想工作,不求人人都能理解,但务必做到本地百姓与灾民不会针锋相对,互生怨恨。”丁乐和所言确实是大实话,这个时代的百姓眼里家大于国,要想让本地百姓奉献出自己的口粮救济灾民,实在有些困难,李廷栋沉默许久后对众人说道。
“好的,我待会就安排人去处理,吃的解决了,住的问题反倒简单了许多,可腾出一片空地,搭设简易的窝棚,让这些灾民有个容身之所,不幕天席地睡在大街上就行了。”丁乐和随后补充道。
“如今天气虽凉窝棚尚可安家,可入冬之后雨雪增多,窝棚就不堪入住,吩咐下去,将县里的衙舍、道观、寺庙、闲置的房屋统统清理出来,再将灾民编籍造册,妥善安排这些灾民入住。”李廷栋见过城墙根上的窝棚,那玩意挡挡风雨还行,一到雪天不知要坍塌多少,如何能住的了人。
“汉明,吩咐手底下的捕快加强巡查,灾民人数众多,难免有那些心生恶念之人,想趁乱打劫,该抓就得抓,刑房对这批人务必从严从重处理,万万不可姑息,就一个要求,太和县万万不能发生骚乱。”李廷栋最后吩咐道。
“大人,谁敢在太和造次,得问问我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郑汉明领命后保证道。
“各房的主事回去后立即开始动起来,今年的年底考核灾情处理可是重中之重,请大家切莫疏忽。”李廷栋不习惯长篇大论的讲空话讲套话,起身后向众人吩咐道。
各房的主事起身后纷纷领命而去,李廷栋忽然想起一事,对正在起身的丁乐和说道:“丁大人,且慢,我有事想问你一下。”
“不知大人想问什么?”待花厅内的众人走的差不多时,丁乐和躬身问道。
“刚才在城墙上的那人可否给我介绍一二。”李廷栋对刚才在城墙上的那大帅哥可是印象深刻。
“此事倒真的说来话长了。”丁乐和不禁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