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独臂的老人用昏花的眼睛抬起来看了李言蹊一眼,咧嘴笑了:“是狗蛋啊,不好好在家读书,又跑出来玩了?小心你爷爷打你屁股。”
李言蹊脸都黑了,用眼睛余光瞟到了肆无忌惮大笑的新宁王朱鼐钧,捂嘴偷笑的梅婧怡和她的婢女小厮,他赶忙压低声音对几位老人说:“几位爷爷,给我点面子吧,我带了朋友们来了,你们再这样,我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那位老人看了看李言蹊身后的人,了然的点了点头,怀抱腰刀倚在麻袋堆上闭目养神起来。
李言蹊拎过一袋粮食,解开封口,摊开口袋,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看。”
梅婧怡等人凑上前来,只见那麻袋中除了脱好壳的粟黍之外,还有很多的麦壳、稻壳、糠,以及沙子掺在里面。
梅婧怡勃然大怒:“李言蹊这厮真是不当人子!要赈灾就赈灾,要不就别干,偏偏在赈灾粮中掺糠掺沙子,假惺惺!”这一幕,让她这一天来对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的所有好印象都瞬间荡然无存。
跟在李言蹊身后的那位管事全程都没有说话,但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大声道:“这位公子说话真是欠妥,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我家公子。”
“污蔑?还用得着污蔑?大家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这麻袋里的东西还能有了假?这粮食里掺了大量的糠、麦壳和沙子,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梅婧怡似乎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她身边的小厮开口说道。
“掺了糠和沙子是不假,但那是公子别有意。”管事假装不经意的看向李言蹊,看到他点了点头,于是放心的说道。
梅婧怡下场了,“让灾民吃掺了沙子,竟然还别有深意,那我真要好好听听管事大人的高见了。”
“公子有所不知,这自古以来,强盗土匪劫赈灾粮的事件时有发生,但更多的是那些无良的商人恶意收购赈灾粮,然后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让受灾地区灾上加灾,还有一些情况,那就是并没有受灾的人想占小便宜,专门装作灾民,骗领救济粮和施粥。”那位管事侃侃而谈。
“现在公子让我等在赈灾粮中掺入两成糠皮,一成沙石,这样,就有效的杜绝了那些恶意收购的商人,也能有效防止那些没受灾但想占便宜的人去领稀粥,毕竟粥中掺杂了难以下咽的糠和沙石,那些人也就不愿意再来骗粮吃了。”
梅婧怡恍然大悟,明白了李言蹊此举的深意,不禁脸涨得通红,但她还是问道:“粥中加了糠和沙子,那些灾民能咽的下去?”
李言蹊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梅婧怡一眼,说道:“灾民们有口吃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会在乎口感?要知道大灾之年,受灾的地区那是寸草不生啊,灾民们吃草根,吃树皮,甚至吃观音土,易子而食。”
“易子而食的典故在历代的史书上都有记载,梅婧怡自然不会陌生,但观音土是什么东西,她闻所未闻,“观音土是什么东西?土也能吃?”